我全面从世界、从存在中退出,对于我来说,“我”就是遮蔽真相的最大的障碍物,“我”没多大,就那么大,但它却能够挡住也挡住了全部的阳光,而没有阳光我们什么也看不到。我全面从世界、从存在中退出,就为了让阳光全面照射进来,为我,也为他人,包括为“总负责老师”们照亮真相。
我把我在这次“行动”中这种奇特的身心状态、生命状态就理解为是一种从世界和存在的“退出”,为那普照宇宙万物的阳光照射进来腾出地盘。而“总负责老师”这些雄伟崇高、冠冕堂皇的宏论,宏论中左一个“泥腿子学生”、右一个“泥腿子学生”,就是被这种光所照耀出来的一点真相,它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都应该看见,谁都能够看见,看见它那就会有所感悟,有所启示,有所明白。
这次我和“总负责老师”所说的“泥腿子学生”的作文把他们的欢喜和满意推向了新的高峰。和以前几次一样,“总负责老师”说完了这些话,却没有让我离去,其他老师也没有人离去,而是随意和我聊很多轻松的话题,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这些话题中有很多是如果他们不是因我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作为和表现而感觉到世界是如此之美好,生命是如此之灿烂,他们是如此之伟大、光荣和正确,“我们世界不是人间而是天堂,人人都不是人而是神”那是一点也不虚的,也还有如果不是“总负责老师”们反复声称的那样,暂时可以认为我完全改正过来了、从灵魂深处变过来了、永远改变过来了,等等,他们是不会和我聊这些话题的。当然,说和我聊这些话题,仍然是他们说我听,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还是那种毫无变化的仿佛我已经进入永恒、消失于永恒、凝固于永恒的模样。
在这些轻松的话题中,“总负责老师”说到了,如果我没有转变过来,他就绝不会告诉我的一些事情。
笑得那样灿烂的“总负责老师”是这样说的:
“我现在完全可以也完全应该给你说些事情了。这些事情,本来是如果你还是老样子,没有发生重大的转变,我就不可能告诉你的。
“对这些事情,我要说的是,你的转变的确是很及时很重要也很到位的,对你个人而言。我说的是对你个而言。像你过去那样,你以为会有什么好结果吗?就是你最后变得令我们满意也不会有好结果。这是真的,说的是实在话,大实在话。而我所说的不会有好结果那还不是指一般意义的,而是你非死即疯,就是说,你不去死,不像人们所说的自行了断那样自行了断,结束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和肉体的存在,你也会疯。说简单直白一点也就是如果你不去自杀,你也会疯,成为一个人们所说的疯子。我说的这种疯子我想在你们沟里最少也有一两个,你肯定对他们是很熟习的,他们是连别人的屎都要捡起来吃的,他们就是成天除了副傻笑就是在大路上捡别人的屎吃的那样一种人,或者说一种存在物。我说的你疯就是成为这样一个疯子,他们在这个世界不多却也到处都有。
“这听起来像是有点严峻残酷吧?但是,我现在要给你说,就我个人来说,我早就为你想到这两种结局了。它恐怕不会为我们也包括你个人在内的意志所转移。我教的学生这样去死或疯了的也不是没有过。对我们来说,它实在是太正常一般了,实是算不上个啥子!实际上对随便哪个人,这也都算不上什么。随便哪个人都可以说你是被我们中心校的一校老师或那么几个老师逼死或逼疯的,但他们这么说或许反而令我们为自己感到高兴和自豪,因为我们到底把那么一个学生一个人给逼死逼疯了,我们虽不过是普通的国家教师,但也有我们的能力和权力嘛,能够把那么几个学生逼死逼疯,它至少证明了我们手中那点权力并不是假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