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踏入了这个小屋,许茗仪想打起精神,但睡意却苍然来袭。
重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急切的粗喘,和那群人不一样,他的动作是踉跄的。
许茗仪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还会去想这些无无关紧要的事,约莫是那步子太像鼓点了,萧瑟又哀戚的丧曲。
那人停在正上方,许茗仪想抬眼看看,只是视线被挡的死死的,木板之上像是长出了什么天然的荫蔽。
紧接着荫蔽被小心的推开,光线再次漏进来,一同而来的还有不那么新鲜的,腐烂的气息。
她看清了男人的面貌,很怪异,屋子里明明很暗,那照进地窖里的光是哪里来的呢?
女孩嗓子像是被含了沙,粗粝的不像话,像是下一秒就要啼出血来
“...爹...”
真正的光线太刺眼,她被蒙在一张被子里抱出去,隐约像是来了很多人,熙熙攘攘的围了一圈,尖利的骂声,有女人哭叫着扑上来,被男人一把挡了回去
“都是你!都是你!我的清儿,我的清儿才没了,都是你!”
有人指指点点地讽刺着,有人看笑话说风凉话,有人疯疯癫癫地咒骂
“坏了规矩......”
“克死了爹娘......”
“河神发怒了!”
男人的脚步停下来,将被子包的更紧了些,声音冷硬
“一切都是河神的恩赐,这孩子没被选中是天意,休再胡说!”他似是在村中很有威望,此话一出,周围安静下来,只剩那个哭哭啼啼的妇人,小声嘟囔着在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
许茗仪像是被泡进了河水之中,淡蓝色的荧光环绕着她,黑乎乎的东西从水下浮上来,卷住了她的四肢,荧光也幻化出人形,想将她拖向祂的一边,拉扯着,她还是没入水中。
她扑腾着,但手脚像是不听使唤般的僵硬,她被操控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从骨子里迸发出来,传递到四肢,以至于身体离岸边越来越远。
等到最后一口气在胸腔中耗尽,她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了,死亡的绝望环上了柏景,掐住命脉。
是不甘心吗?
“我...仇...”这死前的最后一点哀鸣被捕捉,于是转眼间便是大片的空白。
许茗仪猛地坐起,短暂窒息的体验让她忍不住大口的喘气,她捂着自己的心口
梦?
马车呢?
越想,就越像是有一双大手,在本就混乱的脑中无情的搅气风暴,一阵阵的痉挛引起反胃,喉咙里像是被鱼刺卡住,一时发不了声,她像是陷入了什么幻觉,就连眼前的事物也变得让人难以相信。
正对着的铜镜中,半靠在床头的人面色苍白,发丝散乱,身上的麻布衣裳已然发黄。
许茗仪摸了摸不属于她自己的面容,忽略那种抽搐的疼痛【阿素?】
【嗯。】
阿素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经历过一场艰险的争斗似的,很是疲惫。
【我......】许茗仪再想问什么,便被一阵外头的动静打断了,她听见院子里的野草被踩折了发出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