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苏梨末便由霜降和两个小丫鬟伺候着沐浴,站在一个大浴桶里用热水冲洗多遍干净之后,才换到了另外一个泡洗的浴桶里,泡了盏茶功夫。身子尚虚,不易多泡。
贵妃的位份还是很有好处的,热水炭盆抹布管够。
沐浴更衣干发完毕,苏梨末歪在榻上饮了盏热牛乳,浑身舒泰。
原本今儿出双月子,依礼应该去中宫向皇后请安,只是今日帝后郊游踏春不在宫内。继续咸鱼躺。
寝殿内拢了三个炭盆暖烘烘的,因此苏梨末只着了寝衣和大毛披风,腿上盖着一床松软的云丝被,怎么舒服怎么来。
霜降带着冬雪和白露坐在下首缝制婴儿衣衫鞋袜。四公主有皇阿玛皇额娘的疼爱,吃得好睡得香,长得也快,里衣和袜子个把月就要重新缝制。这些都没假手他人,一律由霜降带着小丫鬟们缝制。
孕期和月子里,各宫送了一些衣料,乾隆又赏赐了不少,白放着也是发霉,不如用了去。
富察皇后和嘉妃有孕,还要做一些肚兜锦被日后好做贺礼。这些东西,内务府有齐备的,但是各宫还是会自行筹备以表心意。这些琐碎的规矩着实麻烦。
想来她一个虚弱的产后冷灶贵妃,也没什么人会在意她送的东西是否亲手缝制。况且送人的东西大多花样繁复,精美异常,外衣还好,肚兜其实并不舒适,所以基本上也是摆在那吃灰,不会真的傻到给襁褓婴儿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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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蒙蒙亮,苏梨末就起床了,洗漱过后坐在了妆台前,打了个哈欠道:“简单梳个燕尾小两把头,发饰用绒花就行。”白月光娘娘向来崇尚节俭,大多用绒花装饰,自然是要上行下效比较好。
“会不会过于简单?”霜降篦着头疑惑道。
“一个身体虚弱又要操心养育女儿的额娘,怎么有心思梳花样繁复或者时兴的头呢?”苏梨末笑着道,拿过妆台上的两三盒脂粉,用粉包抓取拍在手上试了试,细腻莹润,淡淡的茉莉味儿,都是好东西,不过不适合她。
“冬雪,把你的粉盒拿过来本宫看看。”苏梨末说道。霜降每天素面朝天不大涂抹脂粉,倒是冬雪,偶尔会压一些粉。
闻言冬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取了来。
苏梨末用粉包取了一些拍在手上,青涩凝滞,随即少量多次铺满了整张脸,又拿起青黛细致的描了描眉,随即在卧蚕处带了几笔,用指腹匀开。
看似精心装饰,却压不住内里透出的疲态,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别说冬雪,就是霜降也愣了神。俩月里,贵妃娘娘好不容易养了点血色,又不大见光,皮肤也白了不少,用这粉一压,瞬间青暗,这眼下的乌黑又是什么情况?
“娘娘,奴婢的脂粉劣等粗厚……”冬雪迟疑道。
“是不好用,本宫这盒茉莉粉你拿去用,你的留在这儿。”苏梨末说着把珐琅盒子装着的茉莉粉递给了冬雪。
冬雪恭敬的捧了盒子,一肚子疑问。然而时辰不早了,还要赶着去长春宫,因此也不敢多话,只收了茉莉香粉,赶紧去挑选宫装。
“对了,找一下本宫孕前穿过的宫装,挑几套看看。”苏梨末说着用指腹蘸取了一些口脂点涂上唇。
好一会儿,冬雪和两个小丫鬟才翻箱倒柜找了三套过来。一套淡粉用金银线交织点缀着大片梨花,一套浅蓝绣月桂外罩薄纱的,一套月白绣梅花的。
看来原身颇为喜欢淡雅的颜色。苏梨末打眼瞅了瞅,就属淡粉那套最为窄,特别是腰部那里,比另两套窄了寸余,“这套吧。”
刚好霜降收尾梳好了头,虽然疑惑还是听从贵妃娘娘的取过粉色套装。
到底刚生育过,且个把月来又是敞开了肚皮吃的,这套粉色的宫装好容易才穿了上去,四肢还好,腰部那里几乎顶满了,没什么活动空间。外罩配套的大毛马甲保暖,最重要的是足够臃肿。
“娘娘,要不换上内务府上个月送来的冬装?”霜降试探着委婉地询问道。
“不必,这套就很好。”苏梨末穿着花盆底又活动了两圈,虽说走的不算稳,但是跌跤不至于。
天色已亮,苏梨末赶紧披上斗篷由霜降和冬雪二人扶着上了轿子,往长春宫行去。
好巧不巧,早朝后乾隆来陪富察皇后用了早膳,此刻正围坐在茶炉旁烹茶闲话。
富察皇后生的真美,肤若凝脂细腻盈润,柳叶细眉长而弯,黑亮如宝石的眼眸,流光溢彩。
乾隆望着富察皇后嘴角噙笑,眉目含情,风流无端,温柔缱绻。
好一副‘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的赏心悦目画作。
多了一个她,当真是格格不入。
依着宫规向帝后行礼问安之后,富察皇后又叫赐坐,苏梨末便脱了斗篷,坐下下首。
此刻目光平视,帝后才看清了苏梨末的面容。
乾隆眉头微皱,不着痕迹的隐去。
皇后顺着皇上目光往下看,只见纯贵妃的腰粗了两寸有余,此刻坐在椅子上甚至挤出来两道痕,略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柔声道:“前两日听罗太医说你身子好些了,如今看来虽不比往昔,但是也养回来了一些。娴贵妃那里本宫也嘱咐过,让好生照顾你们母女。”
都是女人,又是为了诞育皇家血脉……皇后不忍。
“多谢皇上和皇后关怀。”苏梨末语带感激的说道。
“虽是二月里了,春寒料峭,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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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弱多养着,太后近两日也不大好,不必不过去谢恩了。”乾隆开口道。
这是要赶人的意思了,苏梨末忙起身恭敬道:“伺候臣妾的罗太医很好,臣妾比先前好了不少。若无事臣妾便先退下了,改日再向皇后娘娘和太后请安。”
“退下吧。”
乾隆说完目光胶着在富察皇后身上,恨不能拉一床蚕丝被出来。苏梨末识趣地忙退下。
走到长春宫门口,苏梨末总算松了口气。无论好歹,应对过去了。而且看今日乾隆淡淡的态度,短时间内该不会再诏见她,更不会让她侍寝。
还没有结束。苏梨末让轿子先回去了,由霜降和冬雪陪她走回去。
长春宫到景仁宫,要走好几条道不说,还要路过一片御湖,少说也要走一刻钟,再加上她穿不惯花盆底,由两个宫女扶着颤颤巍巍,走了差不多两刻钟才到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