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宫听到消息的时候,嘉妃正在屋子里看话本,闻言放下话本,“恃孕生娇,可劲儿作妖,惹人厌烦。如今墙倒众人推,也怨不着别人,保不住也是她自己无能。”
“正是,不是人人都有福气诞育龙种,能在她肚子里两个半个月,也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自己不惜福,怪不得旁人。”腊梅弯腰拿起话本合上收纳好,附耳说道:“娘娘放心。”
“嗯,本宫也乏了,歇下吧。”嘉妃右手扶腰起身往寝殿走去。
翌日晌午,罗太医来请平安脉。
诊完脉重新拟了一张药膳之后,苏梨末见罗太医仍跪在地上似有未尽之言,便抬手示意,让冬雪领着其他宫女去外间候着。
“自几日前娘娘询问了秀贵人的事情之后,微臣回去便多有留意,找到了熬药的药渣,的确是按照方子上的药材熬制的,只是像黄芪、艾叶等益气止血的药用量只有方子上的一半。秀贵人的胎本就险之又险,汤药里重要的药材减半,效用大打折扣,以致滑胎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最终……无力回天。”罗太医低声说道。
“知道了。”苏梨末说道,朝着霜降使了个眼色,霜降递了一个锦袋给罗太医。
罗太医双手接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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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退出。
秀贵人的事情看似蹊跷,实则一切都有迹可循。
前番太后不过是小惩大诫,让她在宫里好生养胎不要恃孕而骄,坏了风气,并未过多苛责。然而各方势力便按耐不住,纷纷跳出来作践她。
秀贵人虽则美貌,实在愚蠢,她的脾气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向来心气儿高,自视甚高,被捧在云端又摔在泥地里,比割她肉还叫她难受。出计策的人,就是算准这点精准出手,连番打击,又减少了药材,以至秀贵人小产。
算的好准,也好狠。
苏梨末只觉得背脊发凉。
从前这些都只发生在她追的清宫剧里,然而现在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眼前,她不由得毛骨悚然。
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遑论其他。
下午,秀贵人才悠悠醒来,听到动静莲花赶忙上前照看。
“孩子,我的孩子……”秀贵人面色惨白,语带哭腔,撕心裂肺。
“小主一定要好好将养身体,日后还会有的。”莲花劝慰道,此刻说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昨儿小腹胀痛隐隐有下坠之势,秀贵人就知道不好了,然而此刻得到验证,顷刻间心如死灰,眸中最后一丝亮光瞬间灭了。
“若不是昨儿轮值的太医都被叫去了长春宫,奴婢能早一点请来太医的话……是奴婢无用,小主别这样,奴婢看着吓得慌,心里有气,尽管打骂奴婢,千万这样……”看着贵人毫无生机的模样,莲花哭着说道。
听到长春宫三个字,秀贵人缓缓回过神来,“长春宫?”
“小主?别吓奴才。”莲花扶着秀贵人着急的哭道。
“又是长春宫!”秀贵人直挺挺坐起上半身,气不打一处来,憋了多日的火儿顷刻烧到了心口:“如果不是长春宫三番四次阻挠太医来看诊,延误了看诊的最佳时期,我又怎么会小产保不住胎儿?我的孩子,他还没有来这世上看一看,还没有叫我额娘,他怎么就狠心丢下我去了?”
“就是长春宫,专跟我过不去!她自己生不下嫡子,担心别人生下小阿哥威胁她的地位,我只是一个小小贵人,我的孩子怎么会威胁到她?”
“我的孩子到底哪里碍着她了?”
“还有上次那三个太监没有杖毙,仅仅送去慎刑司服苦役,就是在向我示威,我要去找她问清楚,我的孩子到底哪里碍着她了,”秀贵人说着就要下床,莲花拦也拦不住,也不敢使劲儿按着秀贵人,秀贵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下了床就往外走。
“我苦命的孩子,到底哪里碍着她了!”秀贵人恨恨道,只是身体虚空,没走几步就踉踉跄跄摔倒在了地上。
“贵人,我的好贵人,”莲花赶忙上去扶住秀贵人,“太医交代过不能吹风不能劳累,贵人万万不能出去,养好身子,留待日后……”
“日后,对,日后……”秀贵人伤心欲绝,两行泪似断了线的珠子。
因着秀贵人小产,乾隆和太后不悦,一连多日后宫愁云惨谈,气压低靡。
富察皇后知道后也有些自责,不该因着自己的缘故把太医院轮值的太医都叫到长春宫,然而她自顾不暇。娴贵妃协理六宫期间出了这等事儿,她脸上不好看,谨慎起见,她重新规范了太医院每晚轮值的班次和人选。
并且考虑到皇后即将足月,让日常伺候皇后的四个太医分成两班,两个上白班,两个上夜班,以备不急之需。嘉妃虽然才七个月身孕,但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类似这样的事情,让伺候嘉妃的两个太医,轮流上白班和夜班,保证随叫随到。
除了伺候两位主子生产的专属太医之外,每晚还有三个太医轮值,便于太后皇上阿哥公主和妃嫔们召唤。
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是近期最主要的两件事情就是两位有孕的妃嫔,太医院每位太医也是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生怕再出纰漏。
这些举措落在旁人耳朵里听听也就罢了,秀贵人知道之后又闹了一场,发了好大的脾气,寝殿内一应物件儿被砸了个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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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能早点这般谨慎妥帖,她的孩子肯定不会小产,必定会好好生下来,到时候她也能扬眉吐气,母凭子贵,平步青云。
这是踏着她和孩子的骨血来筑高墙啊,好狠的心!
而且多日来,她的下红之症不止,淅淅沥沥没个完了,来看诊的太医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养着养着,好生养着。
她就想知道她日后还能怀上龙种,还能生不了,没有一个太医敢明着告诉她,只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小产之后下红不止只怕日后子嗣是无望了。小时候父亲最宠爱的一个姨娘也是这样的症状,看了多个名医始终没有再怀孕,渐渐的人越来越消瘦,如鲜花渐渐枯萎,再没有生机。
她是功臣之女,起点就高,原本可以获得皇上的宠爱,怀上皇嗣生下阿哥,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然后做到嫔位,妃位,贵妃,一步步的爬上去,平步青云,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然而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现,就像她的孩子一样,被扼杀在腹中。
她怎么能不恨!
她恨上天不肯让她的孩子好生降世,她恨太医院没有救回她的孩子,她恨这后宫的每个妃嫔太监宫女,在她被申斥的时候作践她,在她小产之后看她笑话,说她的坏话。
但是,她最最恨的还是长春宫!
皇后的胎是重中之重她知道,她省得,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胎能跟皇后的嫡出相提并论,但是她的腹中的也是龙种,也是皇嗣,凭什么就没有人照顾她和孩子的死活,长春宫一次又一次的拦着皇上,拦着太医,不让她见皇上,不让太医来给她诊治,若不是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她怎么会见血卧床,怎么会小产以致无力回天?
她好恨,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