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配殿,陈贵人合上书,吹熄了一盏蜡烛,只留了一盏,吩咐迎春打水洗漱就寝。
“已是三月底,天渐渐暖了,室内不必拢炭盆,倒是省事了许多,也多亏前些日子纯贵妃娘娘送来的披风,白天出门可以用,夜里冷了盖在被子上,到底暖和不少。”迎春端水伺候陈贵人洗漱,边忙叨忙说道。
“知道就好,有些事情不必挂在嘴上,徒惹事非,”陈贵人叮嘱道,顿了顿继续道:“明儿一早,你叮嘱宫里的人小心谨慎,切不可与正殿的人起冲突。凡事多避让。”
“贵人放心,奴婢知道,他们素日也知道正殿的脾性,日常都十分注意。”迎春应声道。难为贵人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何日是头,但是她一定陪着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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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七,发放月例银子并春装的日子。
服侍苏梨末用完早膳,冬雪就带了三个小宫女并三个小太监去内务府领份例。
刚走到内务府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吵嚷起来了,原来是延禧宫秀贵人的大宫女莲花在吵嚷,她的嗓门本就大,几嗓子下去,只怕附近的几条道都能听到。
冬雪领着众人在门口站住,并未进内。贵妃娘娘常说,不要去沾惹是非。延禧宫的浑水,她自然要置身之外。
又过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莲花才带着两个小宫女出来了,气哄哄的抱着东西回宫。
看院内无旁人了,冬雪才进去领了份例。除了月例银子外,还有贵妃娘娘的六套春装,四匹各色锦缎,宫人们每人一套新春装。内务府总管又额外孝敬了两匹素缎。
刚清点完东西准备回去,就看到陈贵人身边的大宫女迎春带了一个小宫女一个小太监来领份例。
片刻,就听到迎春好言好语争辩了几句,内务府总管太监掐着声音嗤笑道:“小小贵人,也配两套新春装,有一套就不错了。至于锦缎,位份低不受待见,也别怪本公公,自个儿回去多想想。现下还能好好拿走,再多说,就别怪本公公不客气。”
迎春面色难看但是又不能再多说,只得领了月例银子和东西往外走去,路过冬雪的时候不敢多看,低头朝外走去。
冬雪扫了一眼,她们只领到了月例银子和陈贵人的一套新宫装,宫人们每人一套的春装倒是也领到了,只是贵人该有的份例被克扣了一套新宫装和一匹素缎。
回到景仁宫,冬雪把在内务府的见闻一一说给苏梨末听。
苏梨末正在喝红枣雪蛤羹,闻言看了看桌子上的份例,指了指那批浅灰色的素缎,“回头晚上瞧瞧从侧门送过去给陈贵人,不必过来谢恩。”这匹灰色素缎,朴素不起眼,用来做套新宫装足够的,陈贵人手巧,在领口袖口绣些花样上去,想必好看,也衬她。
“知道了,娘娘。”冬雪应声,把其他衣物布料收好。
苏梨末已经在景仁宫内躲懒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除了去过两次阿哥所,去过一次慈宁宫,再未踏出景仁宫。
如今富察皇后将足月、嘉妃将近七个月、秀贵人也两个多月,若是她不躲着,哪天要是一个不留神,谁动了胎气,讹在她身上。
眼看嘉妃和令嫔争的火热,秀贵人见红胎像不稳要卧床静养,难保不会再出点什么事儿。有娴贵妃出面内务府和御膳房也不敢过于苛待秀贵人,应得的份例分毫不少,但是这些人惯会磨人的细碎功夫,要么言语上不客气,要么以烂充好,总之不会顺顺当当。否则刚才在内服务,秀贵人身边的大宫女莲花也不必吵嚷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在等本周四第一次榜单,不能超过4万字,所以最近更得慢嘤嘤,等我~希望本周四有好榜单,存稿2w+
第18章
近几日天气暖和,院子的梨花落了,一株桃花开得正盛。且她生产的亏空补回来了不少,脸色莹润了不少,谈不上面若桃花,至少白白嫩嫩好气色。
摸摸鱼,盘盘串儿,吃吃喝喝,养养生,闲来逗着景顺玩儿,多好。
景仁宫外的纷扰,自然是与她苏梨末无关的。
晌午,罗太医来请平安脉,依照上次苏梨末吩咐的,罗太医趁人不备的时候翻看了秀贵人的脉案,“多用止血温补的药材,气血两亏,且有下滑之状,能熬过前三个月还有来日,否则只怕……”
闻言,苏梨末抬了抬手,罗太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果然不出她所料。
冬雪好生送了罗太医出去,回来后不解的问道:“娴贵妃已经叮嘱好生看顾秀贵人,怎么今儿在内务府……虽然最后莲花拿到了应得的份例,但是生了好大的气。”
“宫里的势力又何止娴贵妃这一股?估摸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有的气受。秀贵人向来要强,心气儿高,怕是……”霜降思忖了会儿开口说道。这俩月,在苏梨末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霜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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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过分自强,只怕会变成、自戕。”苏梨末说着暗自叹了口气。
“这秀贵人真是空有皮囊,太过愚蠢……”冬雪摇了摇头,惋惜道。
令嫔再得圣心,在宫里掀起了不小的涟漪。只是前有太后对秀贵人的申斥警醒,后有各宫妃嫔虎视眈眈如芒在背,令嫔十分谨慎小心,时时不忘提醒皇上恩沐六宫,并提议让皇上去看望舒嫔。
治理朝政讲究制衡之术,后宫也是如此。
这一日下午,乾隆处理完朝政便来到了舒嫔居住的储秀宫。守院门的太监正要通传,被制止。听一帮老臣聒噪了半晌,实在不想听到刺耳的声音。只见舒嫔正坐在廊下同人下棋,背对着的妃嫔身影略眼熟。
看着皇上上前,李玉抬手制止后面的人跟上来,自己也站在原地不再上前。
乾隆走到近前,看着二人棋局正成胶着状态,看到黑棋正要落地,“错了。”说完抢过黑棋换了个地方下。
这一举动,执黑棋的陈贵人吓了一跳,忙起身后退两步行礼请安。
舒嫔也站起来正要跪下,被乾隆制止了。“你们下,黑棋走这里可就再难转圜,走这一步,还有机会。”
见状陈贵人只能赶紧起身再次坐下,按照乾隆说的落子,果然这步棋下去虽然没有把握反败为赢,但是被盘活多了几步的机会。
看着皇上叫下棋,二人也不敢想旁的,只能继续下棋,免得坏了皇上的兴致。
舒嫔到底在太后跟前伺候的多,对她来说伺候皇上和伺候太后无甚太大区别。恭敬的小心伺候就是了。
对陈贵人来说就不一样了,这盘棋下的她战战兢兢,每一步棋都要思忖很久,时不时还要被皇上指点一下,就好像小时候跟着教习练女红,绣错一步,拆了重绣不说,还要挨板子,皮肉痛苦也就算了,心理上的折磨,简直让她痛不欲生。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尽是汗珠儿。
最终陈贵人还是以落败告终。陈贵人忙起身让皇上同舒嫔对弈,谁知道皇上让二人继续对弈,自己在旁边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