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说着,就回到山洞。
小离拨开挡在山洞外的树枝,走进山洞里,轻松而愉快地说:“父亲,姜南泽抓到一头山猪。”
姜南泽跟在她身后进来,放下山猪后,在洞口将树枝重新挡好。
苏老爷没有回声,小离以为父亲睡熟了,但是借着从树枝间隙透进来的月光,她似乎又看不到父亲的身影。
等姜南泽将树枝严严实实挡好,山洞里就漆黑一片。
小离略有些不放心,又喊几声:“父亲,父亲。”
姜南泽道:“大概是睡下了。”
小离没有听到苏老爷的回答,更加不安,她从洞里摸索到自己的小包裹,点亮里面一小块白蜡烛。
山洞内一下子明亮,烛光将小离和姜南泽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整个山洞内,除了小离和姜南泽,没有第三个人。
地上的枯草还留着苏老爷睡过的痕迹,苏老爷人则不见踪影。
小离与姜南泽面面相觑,一时间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小离呆了一会儿,突然转身拨开洞口碍事的树枝,冲出去喊父亲。
姜南泽忙追出来捂住她的嘴巴。
山风吹灭小离手中的蜡烛,四周又陷入沉寂的黑暗。
姜南泽在她耳边低语:“不能喊,我们在周围找一找,你别想太多,也许是伯父等着急,自己去找我们。好在今天月明,看得清山路,就算他真的是走了,也走不快,我们也可以追上。”
姜南泽说父亲走了,也就是说连他也意识到,父亲可能会走。
小离心下更为焦急:“那好,你往东边找,我往西边找。”
她一语未完,人已奔出两步。
姜南泽赶快拉住她。
“不行,我们不能分开找,你跟我走。”
他们两个人在山间找到天亮,也没有找到苏老爷的身影。
小离心里产生无数可怕的念头,一个伤病缠身的老人,独自一人上路……她简直不敢继续想象。
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他们抱着渺茫的希望,重新回到洞中,希望苏老爷又突然回来。
山洞之中,死去的山猪依然躺在地下,洞内仍旧没有一个人。
小离无力地坐下,不得不承认事实:“他不是去找我们,他一定是自己走了,他这一路上一直不愿意连累我们。”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洞外一阵糟乱的奔跑声,这样的奔跑声他们已不知听过几次,纵然是性命相关,他们也有些麻木了。
姜南泽沉声道:“照这个情形来看,这附近还有日本人,这里不能久待了。”
小离早就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
“那么你走,我要留下来找人。”
姜南泽了解小离固执的性格,也不再劝她。
“要留一起留,山上既然没有,就可能去了附近的村落,待会儿我们就去附近的村落里找。”
小离冷冰冰道:“不用,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不用陪我一起找。”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要再说这些话,找到人要紧。”
他说着话,动手去处理那头山猪,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找人。
姜南泽还有心力处理山猪,而她已走到濒临崩溃的界点。
今时今日,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孩子还在,但是她有强烈的预感,他迟早是要保不住的。
她时常在睡梦之中梦到孩子背影,那背影渐行渐远,任她怎么喊,他都不肯回头。至于十一哥,他早就是她上辈子的人。
她拦住他处理山猪的手。
她目光炯炯,用双手握着他没有握刀的那只手。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令他心中微微一颤。
“你……你做什么?”
他触上她的目光,又赶紧避开,刀在慌乱之间跌落在地。
小离找到他的目光,抓住他的目光,不许他再逃开。
“姜南泽,你再说一遍。”
“什么……什么再说一遍?”姜南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一个结巴。
小离冲他盈盈一笑,柔声道:“姜南泽,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你再说一遍。”
按照常理推测,苏老爷才走失就谈论感情,这绝对不是小离的作风。
然而这个时候的姜南泽,哪里还具备照常理推测的能力。
他在法庭上的逻辑缜密、口若悬河,此时通通见了鬼。
如果小离是法官,而他是罪犯,整个法庭之上根本不需要做任何辩护,只须法官对他说一声“就是你的罪,快点认罪”,他就会立刻认罪。
因此在小离让他再说一遍时,他用力地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小离觉得不够,握住他的手更加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