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守恒道:“王爷是想问,石少卿是否是罪臣所害。”
“是你么?”
方守恒道:“不是我。”
赵襄敏不动声色,他身后的两位御史跟王太监却变了脸色。方守恒却继续说道:“但此事也跟我脱不了干系,若说石勇是因我而死,也不为过。”
赵襄敏道:“你知道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
方守恒道:“罪臣不敢妄自揣测。不管如何,石勇已死,如何判罚罪臣,也都是仰赖天恩罢了。”
王公公在赵襄敏的身后,听到这里,就皱紧了眉头。
赵襄敏却笑了出声:“呵,仰赖天恩,你还想指望皇上对你网开一面?你身为臣子,办事不力,玩忽职守,以致人命,你也算是浸淫官场多年,难道不知是个什么下场?就算皇上念在你旧日兢兢业业的份上开恩悯恤,但本王却不是个会容私情的。”
方守恒吁了口气:“当然,罪臣并不敢奢求王爷手下留情,何况罪臣跟王爷也没有任何可拿得出手的交情,相反……”
“你说什么相反?”
方守恒的语气逐渐尖刻,他道:“王爷日理万机,本不必特意跟罪臣区区一个兵部四品牢中相见,至于到底为什么王爷会亲自现身,这个……恐怕王爷跟罪臣,都是心知肚明。”
王太监跟那几个官儿不约而同脸色大变,想开口又忍住,心情甚是矛盾,恨不得自己不在当场,但又舍不得这场罕见热闹。
赵襄敏脸色一沉,冷道:“方守恒,你好大的胆子。”
方守恒笑道:“罪臣不敢,罪臣可并未说什么。”
赵襄敏冷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满腹心机,不愧是文官典范。”
方守恒道:“王爷才是人中龙凤,皇上亲口称赞的:金玉为骨,风雪为姿,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王爷这一点天上星芒,到底坠入了尘凡。”
方守恒说完后,牢房之中陷入了死寂。
顷刻,王公公才总算醒悟:“大胆,方侍郎……”
话音未落,就见赵襄敏抬手制止。
王太监急忙停口:“王爷息怒,这……他……”
只听赵襄敏冷冷地说道:“你们都退下,本王……要跟方侍郎说几句私密话。”
大家面面相觑,心惊肉跳,王太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陪笑道:“王爷、这方守恒他只是一时胡言乱语,不是认真冒犯王爷,您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赵襄敏道:“本王自不会同他一般见识,但他话里有话,这却是本王容不得的。”
方守恒唯恐天下不乱地扬眉:“王爷果然是一片深情,连罪臣的弦外之音都能听得出来。”
“你的弦外之音,好像透着酸意,”赵襄敏缓缓站起身来:“就算坠入凡尘,那也是本王心甘情愿,至于方大人,恐怕是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失而复得了。”
方守恒原本神色还淡淡地,听到这里,双手陡然握紧。
他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但到底没忍住:“呵呵,王爷多虑了,言双凤一个无知肤浅的下堂妇人,罪臣从没想过失而复得,倒是王爷不嫌弃她是……”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冰雪之色,扑面而来的并有一股肃杀寒意。
方守恒即刻噤声,脚下随之倒退了数步,背靠在了牢房内的墙壁上才陡然止住。
耳畔只听到很细微的响动,定睛看时,眼前牢房的三根手臂粗的栅栏,竟给齐刷刷地削断了。
赵襄敏手中横握一把才自旁边侍卫腰间拔了出来的钢刀,刀光照在他的脸上,肃肃清寒,眸中却有寒茫耀耀:“你敢再说一个字,今日就成全你。”
方守恒确实想说,奈何喉咙跟口舌都已经叛逃了似的,他有心无力,只能靠着墙壁干看着。
此刻他庆幸身后还有一堵墙,否则,他确定自己会跌坐地上。
直到这会儿方守恒才发现,之前小魏王对自己明褒实贬的时候,简直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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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和蔼可亲”了。
又或许,此时凶兵在手,杀气慑人心魂的他,才是真正的魏王殿下。
身后王太监等都吓得后退,六神无主,只以为魏王即刻要大开杀戒了。
赵襄敏把手中的腰刀随意丢回给旁边的侍卫,淡声道:“还不走?”
这牢房之外空间不算狭小,但此刻刀光跟杀意交织,逼得每个人都呼吸困难,那刀虽没有近身,却仿佛架在每个人的脖子上,激的人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突然听了赵襄敏这句,简直如蒙大赦,跟随的众人都极快地退了出去。
只有王太监在临去前壮胆小声提醒:“王爷三思啊……千万、千万别冲动行事……”话未说完,王公公便捂着脖颈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方守恒没有动,他怕自己离开了墙壁后会撑不住,若是这时侯倒下,却比最开始受惊摔倒更百倍丢人。
赵襄敏缓步上前,望着牢房中的方守恒。
给他冷然地打量着,方守恒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是激怒了一只敛了凶性的老虎,如今这只老虎,恐怕是要吃人了。
果然,赵襄敏道:“你以为,你成了皇上的‘心腹’,本王就动不了你了?”
方守恒微微一颤。
赵襄敏道:“可惜,方大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看看陈王,再看看戴涉。”
陈王的事情,方守恒从狱卒口中听闻一二,虽然外人不知端倪,但方守恒稍加揣测,就能窥得真相。
“戴监军又如何?”他鼓足勇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