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喂过食水后,王清夔渐渐恢复了些力气,扶着床榻强撑着身子起来向栎阳栗周行了行礼,“多谢姑娘相救。”
看着脸色惨白快要晕厥在栗周怀里的王清夔,栎阳赶紧将人扶在了椅子上,到灶房看了眼,将仅剩的一只野兔剁了,炖了一大锅香气四溢的土豆烧肥兔,盛了一大碗端到案上凉着,同时打了一盆热水准备给王清夔擦脸。
灰扑扑的脸被擦净,如同扯下幕布的画卷,露出那熟悉又惊艳的面容,虽然脸上有树枝的刮伤,但这反而让那出尘的仙子更添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烟火气。
看着清冷而熟悉的眉眼,回忆扑面而来,栎阳忍不住叫出口,“清姐姐……”
王清夔本已清醒,看着栎阳给自己擦脸才不好意思地闭着眼假装熟睡,此刻缓缓睁开眼,疑惑道,“姑娘认识我?”
“我…我是栎阳…”
刻入骨髓的生理反应让王清夔垂死病中惊坐起般地迅速站了起来,面色错愕,不知是惊喜还是惊恐。
“我是栎阳。”
这是一句始终萦绕王清夔的梦魇。
当她身陷囹圄时,她本以为栎阳会来救她,可她却始终没有来。
而这句话,更是像女妖的歌声一般,是引自己下坠的开始。
而她,却从来没有恨过她。
彼时王清夔是名震楚国的天才神女,而栎阳是最受楚文王喜爱的孙女,因着这孙女,楚文王才一直留着高季昌的太子位未废掉,且把楚国最好的国土江都封给了栎阳,时人称之为“江都小郡主”。
八岁那年,王清夔的惊世之才传到文王耳中,文王特召她进殿想要一试才学,于是,王清夔从一个长于市井的知县小女儿一跃变为得见天子的金凤凰。
从偏僻幽远的阳陵小县行至繁华如梦的皇城郢都,王清夔本以为是前途无量的起点,却不曾想是家破人亡的开始。
殿前,楚文王端坐龙椅,须发皆白,形容苍老但精神矍铄,和蔼但中气十足的话穿透殿堂,“朕听闻你小小年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书法尤其见长,颇有王老遗风,不知可真?”
“比之先祖,实不敢当。”王清夔声音怯怯的,头也垂得越发低了。这金銮殿全不似她那般美好想象,权力场漩涡的压迫感十足。
“冯公公,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