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失望,可嘴上却不承认:“不着急,你尽管忙你的,我也要回家!”
“那好,那就过几天再见,有事再联络。”
唐紫月随即挂断了电话,我想了想就关上宿舍的门,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渡场。本来,我打算去彝山师院的老图书馆一趟,那里不只对学生开放,也对外来人员开放,前提是要带上身份证或学生证做登记。那个图书馆平时没什么人去,一到五一就放假了,学校只安排新图书馆仍保持正常开放。我想去老图书馆找线索的计划被迫推迟,唐紫月也要回家看父母,没有头绪的我就一路顺着彝江走到下游,慢慢地拐进了平静的彝山水库。
天一热,山川之中蛙鸣起伏,水鸟盘旋晴空,一片祥和,惟独彝山水库始终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觉得水底住着吃人的妖怪。我又回到这里,不是想下水游泳,而是想凭吊唐二爷,这是他出事的地方,也许他的灵魂正在此地游荡。没有唐二爷的话,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重回此处,有一种罪犯潜回犯罪现场的错乱感。
“咦?”我走近了水库,正出神想着事情,这时竟看见水边的草地上有三柱正燃着的高香,佛寺特有的香味弥漫在四周,又增添了几份诡异。
“谁在这里烧香?难道是师院的学生来祭奠陈十万?”我狐疑地想,可又觉得不大可能,学生怕得要死,怎么敢到这种水荒之地。
想着想着,我蹲下来一看,那三柱高香下面烧了一堆纸钱,铺了厚厚的一层灰。我伸手扒了扒,本是无意之举,没想到世界上真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事。在灰烬之中,有两张未烧尽的照片残角,虽然非常小,只有拇指大,但两张照片残角都有一个人头。不知是照片被烧过的关系,还是原本就是老照片了,画面很黄,我勉强能认出年轻版的唐二爷在其中一张残角上。另一张比较模糊,画质因为受过高温的烘烤,那个人的面容扭曲了,我一时分辨不出他是谁。
“这么说,刚才有人来这里祭奠唐二爷,与师院的学生没关系?那个人会是谁呢?”我拿起照片残角,站起来环视着四周,看不到一个人。起初,我怀疑是胡嘉桁,他是少数在世的老资格了,除了他估计没人有这种老照片。可听金乐乐说,胡嘉桁今天陪贾瞎子上街买象棋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他肯定没时间来这里烧香。再说了,唐二爷生前与胡嘉桁干过架,他们彼此记仇颇深,金乐乐来烧香的可能性都比胡嘉桁大一点。
水库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我空想无益,拿着残角就想离开,准备按原路回去,这时一个人影掠过远处的草树之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个人是当地渔民,叫张大户,上回在水库发现浮尸,他也在场。张大户除了下网捕渔,还用电渔机,在小镇上没人管,很多鱼都死在他那长长的电杆之下。
我大步追去时,张大户正电得欢,一条小河的水面漂着许多小鱼。看我走来了,张大户瞥了一眼,继续捞那些被电晕的河鱼。我怕张大户不认得我了,便说上回发现浮尸时,我们曾经见过面。同时,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那具浮尸体是第一任渡场领导洪克,早在20年前就死了。据胡嘉桁说,1988年广西发生洪灾,彝江的一座桥被冲垮了,那时桥上有许多行人,洪克下水救人时就失踪了。当洪克的尸体20年后重现时,胡嘉桁反应强烈,如同见鬼一样,但之后洪克的尸体又失踪了,有人抢在我们埋尸前将尸体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