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它拿起来托在掌上,四目相对,它竟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双眼,我忽然觉得好笑:“乌龟你也不说话,整天闷着自己想事儿?”
忽然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有人说:“不好了,船上又死人了!”
娘从屋里惊魂失措地跑出来:“桃月!你爹……”
我赶紧过去扶住她,娘却身子一歪,晕倒在地。
我吓坏了,大声喊道:“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娘!”
隔壁的婶娘兴许是听到我喊,过来拍门:“桃月!你娘怎么啦?”
我这时没办法分开手去开门,只能答道:“我娘晕倒了。”
“那你快来开门!”
“可是、可是我得扶住她……”娘看着瘦,可我想托起她,还是很吃力。
“没事,你先让她坐下来!直接坐地上也行。”婶娘急了。
“好!”我慢慢把娘放下来,让她坐在地上,正好背靠门槛,然后过去开了门,婶娘正在数落刚才外面传话那人,他是住竹枝儿巷尾的,姓谭,与生药铺那位谭大夫是叔侄亲戚,年纪尚轻,有时好像也到生药铺去帮忙跑个腿什么的。
“跟个烫屁股猴儿似的,喊什么?整条巷子都听到你声音了!”婶娘一边说一边进来,扶着我娘道:“月儿她娘呀,感觉怎么样了?别动了胎气啊!”
我娘已经慢慢醒转过来,虚弱睁眼道:“没、没事,就是眼前忽然发黑,脚没站稳……”
“来,进屋躺一下吧。”婶娘要搀她起来,她却摆手道:“不、不!快问问他,谁死了?”
“哦、哦!”我答应了赶紧去问,那婶娘则又大声骂道:“臭小子快说啊!谁死了?”
“不、不是桃月儿她爹……”那人吓坏了,斯斯艾艾地答道。
“听见没?不是你相公!”婶娘也放了心,扶着娘进屋去了,但我站在那里,还是感觉背脊阵阵发凉,又死人了,一天之内死了两个人?怎么会这样?是春阳干的么?……我转头望去欢香馆,夜幕里欢香馆门前的红灯笼亮着,映出里面人影幢幢。
我在井边打了水,煲开了送去给娘,婶娘正在陪着我娘说话,我又退了出来,乌龟在墙角下一动不动看着我,我总觉得心里一块重重的担忧,假如再有人死呢?假如下一个是我爹呢?不行……
我想也没想,就冲出门去,可是刚跑到欢香馆门前时,却恰好桃三娘送那长沙人出来,一看见我正跑过去,就喊住我:“桃月?”
我一怔,看见三娘,我也本能就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