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黎黎刚要开口分辩,席烽吃完拿餐巾沾了沾嘴,主动地递上了橄榄枝。
“工作机会不难找。我们公司最近人员流动大,有不少空缺,您要放心的话,让黎黎去我那吧。”
慕黎黎忽地转过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一打瞌睡,有人自动的上前递枕头。慕行长乐见其成,慕黎黎却如鲠在喉般的不适。
回程的路上,席烽开车,慕黎黎望着窗外夜色中的灯红酒绿,一句话也不想开口。
车子拐进新房小区的大门,扫描过车牌,地下车库一排接一排的灯管照得眼前乍然明亮。慕黎黎懒洋洋地摇上车窗,准备下车。
车停在车位上,席烽拉下手剎,没熄火,直接说:“工作的事,越早越好。”
慕黎黎不看他,脑袋一晃:“谁说去了?我最近没有工作的打算。”
“听得出来。”
她一顿,斜眼射出小飞刀似的瞥他:“那你掺和什么?”
席烽的手敲了敲反向盘,弹琴一样悠闲:“待遇随你开,职位你也随便挑。”
慕黎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痕迹,心中揣度他说这话的目的。
“多少钱一个月,都可以?”
“高的离谱不行。”席烽松开安全带,好整以暇的向后一靠,“两万到五万之间,我认为比较合理。”
“哪怕我只是去做个前台,每天磨洋工不干活也行?”
“待遇不变。这个待遇和职位没关系,和你的学历、能力和贡献挂钩。”
慕黎黎瞇了眼,连她干过什么都不问,哪看出来的能力和贡献?
“你真舍得。”
他自然不会高薪养个不干活、尸位素餐的员工,席烽直言不讳:“有舍才有得。人不是说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钱不是问题。”
慕黎黎一弯唇笑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这人吧,说话说得这样坦率,做的却是暗处的蝇营狗苟。
“狼套着了?”
“没有。”席烽实话实说,“你爸没同意,只答应考虑。我猜他水深水浅的摸不准,有意晾晾我再看看。”
眼下宏观政策上各家银行的贷款都在收紧,席烽的公司规模大但需要的贷款额度也不小。贷款要想申请下来,内部手续没那么好走。
慕行长听完他描述的窘境,口头表示理解,但一上来先讲了几句爱莫能助的推托之词。
这种打太极的姿态席烽驾轻就熟,除了诉苦,当然也拿出了实打实、压箱底的干货。公司名下的土地、房产、专利,一应俱全,准备拿去做资产评估。评估完了随时可以抵押。
信任基础尚且薄弱,他也没抱多大希望能网开一面。手续上至少完备,审查起来不会有硬伤。
这份诚意,让岳父大人最终给了句活话儿。
“那是——让你加码?”慕黎黎问。
她心思通透,不用说,席烽这头还要再加一出舍得孩子套狼的戏码,肯定是还不够。
“聪明。”他用赞赏的目光看她,读书多就是不一样,话不需说的太透,她已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慕黎黎没有被恭维到,反问:“那请问,作为被人加上的砝码,我是不是有被商量和提前知情的权利?”
“你是怪我替你决定去不去工作?”席烽摇摇头,“这不是决定,是offer。”
席烽此刻才发现,原来他的太太是很有主见的人,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随波逐流。从某方面说,他得承认,他低估了她。
他轻笑,“你也不是砝码。不要物化自己,砝码冷冰冰的不适合你。”
她的眼神不善,他视若无睹往下说:“换个角度想,你为什么不能是孩子?”
慕黎黎纹丝不动,她自视不高,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从你爸的角度,你进入我的公司,摸清方方面面的底细,于他多了一层保险——万一公司经营不善,他要跟着受很大的牵连。你看,从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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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你是孩子,我是狼,他用你可以套住我。”
赤裸裸的功利主义论调,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人心凉却又好似安适如常。
以慕父的老谋深算,突然拿慕黎黎找工作来说事儿,慕黎黎不敢断言一定没有递台阶的意思……她闭眼想了几秒钟,脑子里一木,听席烽又说。
“从我的角度,你出山,既解决了工作,又换了你爸的心理安稳。不单单是孩子和狼的关系,这是三方共赢的好事。”
慕黎黎呵呵一声。说得这样巧舌如簧,不过是各为其是罢了。
在这条食物链上,她算得上什么“孩子”。工作和高薪是他抛出的诱饵,她爸是他想套上的狼。而她,只是个居中调停、协助过渡的工具。
人有时候要认清现实,对自己的定位有清晰的认知。她这么想着,心中便有点啼笑皆非。
“三方共赢?那我的好处是什么?”一个月几万块钱么,寒碜了些吧。
席烽的手去拔车钥匙,“咔噔”一声,徐徐说:“offer只是offer,你有拒绝的权利,决定权在你手上。但是——”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慕黎黎,我们是结了婚的,你是不是又忘了?现在是公司的最低点,日后公司好起来,增值的部分属于婚后共同财产,但愿你有这个法律常识。”
把慕黎黎说的呆了一瞬。完了,她动心了,对他说的“共同财产”搅乱了心房。他语气深沉而郑重,是……真的要做到这个货真价实的地步吗……
慕黎黎打开车门,散一散车里沉闷的热气。吹了会儿风,脑子渐渐冷静下来。
“那都是没边的事儿,你扯太远了。”慕黎黎转回头,手心向上,大剌剌一伸:“工作可以,加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