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个人的精彩
师傅说,他在垃圾堆旁捡到我的时候,我已经饿得把脖子上挂的木雕啃进去了半个。
他那时刚查出喉癌,对一个以歌唱为生的戏子来说,几乎相当于是提早走完了这辈子。
他从医院出来,漫无目的心事重重地穿街走巷,就碰到了我。
他蹲下来问我:“小孩,你要跟我走吗?”
我那时不过将满一周岁,只能零碎发出几个音节,却“啊啊”大叫,伸手要抱。
师傅说,我声音嘹亮极了,是个唱戏的好料子。
我的童年,是在戏园子里度过的。
我所见的只有那一小方隅的土地,几盆兰花草就是眼中全部的风景。
师傅是个只会唱戏的人,对经营一事一窍不通,园子破败。几个天资好的学生不堪忍受夜夜挤在大木板上互相伤害,纷纷转去了条件更好的园子。
只剩下些浑水摸鱼的小孩儿在荒唐度日,给这块贫瘠的小土地添上一点人气。
师傅早年心高气傲,愣是没收下半名徒弟,据他说这事要看缘分。
我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缘分。
师傅只有我一个徒弟,还是个女徒弟,像模像样的也单独给了我一间屋子。
是个草庐子,夏日烈阳一晒,屋里热得能令人对生命绝望。
每到那个时候,我就跑到戏台子上,窝在重重纱幔下睡个舒服的午觉。
台子的每一个角落,地板上有几个小疙瘩,我都一清二楚。
天生我材必有用,这话不假。
大家都说,心兰生来就是个唱戏的,我也觉得那方台水袖是为我而生。
我不似其他孩子,还有家可回,园子就是我的家。
园子是我的家,师傅在我心里,就是我爸。
但师傅不让我喊他爸爸,尽管他疼我就像疼自己的女儿。
师傅没有女儿,也没有儿子。
我有一次在街上和另一个小女孩生了矛盾,她转头就抱着她爸爸哭。
她爸爸给她买了个糯米团子,寒天腊月的里头居然还夹着半颗新鲜草莓。
我扑腾扑腾跑回去,张口就喊“爸爸”。
我也想要草莓,可是师傅没等我下半句话说出口,就板起了脸。
每次我贪玩误了功课,或者乱吃东西害了嗓子,师傅就会像现在这样板起脸来。
他个子不高,身材也瘦弱,却很吓人。
我乖乖地伸出手心挨了两下藤子,保证以后再也不乱叫唤,心里却委屈极了。
后来有次我练绕台子,一不留神踩了空,整个人头朝下从戏台上摔下来,差点磕破了头。
师傅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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