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声猫叫,房里的老鼠像列队的士兵,排成一条黑色长线从窗户洞里出去,我走到大门口,见阿飘消失在黑暗里,刚准备去追,怀里的小狐狸动了动爪子,我明白她的意思,把手摊开,她在我手上写:“阿飘又要躲猫猫了,你让着它点。”
正在我假装找阿飘的时候,好几辆车从省道开过来,后面还跟着摩托。好几十个人从车上下来,大多是不认识的老头子,陈皮和几个年轻人站在旁边,看样子他们只是司机,陈皮兴奋的跑过来,甩给我一根雪茄,说:“回来了。”
我摸着烟杆,说:“出息了。”他把我拽到一边,小心翼翼的说:“老子怎么说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你在乡亲们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呗。对了,我可把守灵的事情发扬光大了,开了个店子卖棺材、寿衣、花圈……哭丧……一条龙服务……”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卖棺材?”我重重拍了他肩膀两下,见旁边一群四十到六七十岁不等的人情绪诡异的看着我,我问:“这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全镇不都搬迁了吗?附近镇里的闺女抢着往咱们镇里嫁、孩子上学进了、镇里人做的手工艺品农作物都有人统一收购,闲的时候还能在附近上班……日子过好了,搬迁时骂陈庄守灵人不是东西的人,知道好了后,对以前骂你都挺惭愧的……”陈皮说着眼睛发红,略带哽咽的说:“还把你骂出了四家镇,当初你走的时候,你只带走了一个村妇,庄里人都不敢送你,怕激起民怨……”
陈皮一下说了很多,我用余光扫过人群,说:“怎么没见庄里人呢?”陈皮低着头说:“叔伯们知道你能理解当初的事,可一个个愧疚的不敢来啊,庄里有人看到你的车从镇里穿过,见你不回新陈庄,那群老家伙躲在家喝闷酒呢……”
以最快的速度向陈皮弄清楚四家镇的情况,我走到一群人前,我不知道说什么,他们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突然一位老人抡起手,一巴掌扇在自己嘴巴上,跪在地上说:“陈先生,当初是我嘴无遮拦……”
啪啪!
跟比赛打嘴巴似的,几十个人有样学样,愧疚的自责起他们当初的行为,我好不容易让他们住手,表达自己根本没有介意,最后说:“我刚回来屋里连碗白开水都没有,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大伙先回吧。明天我去新陈庄摆酒,好好喝一顿,让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群热情的乡亲,陈皮见车都走了,调侃着说:“被群众包围的感觉如何?爽吧?”我嘿嘿笑着说:“非常爽,羡慕吗?”
陈皮赶紧摆手,心有余悸的说:“回想当初强时人群激动的场面,如果不是人家忌讳守灵人的诡异,换成是我早被刚才这群哭鼻子的大爷乱刀砍死了。”又聊了一会,我说:“你不是跟赵佳堂妹搞在一起了吗?现在怎么样?”
陈皮愤怒的说:“她现在是四家镇的一把手,不过老子刚把她娶进了门,我结婚你都不来,这是你欠我的。”我一脚踹过去,意味深长的说:“到底谁欠谁很难说啊?老子白白错过了闹洞房的机会,那可是光明正大调戏人妻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