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逾青解下安全带,推门下车。梁汀跟着推门,脚刚沾地,手腕就被邵逾青一把攥紧。
走廊的采光不算太好,声控灯在急促的脚步声里被点亮,大概还茫然为何白天也要上岗。门哐当一声被甩上,梁汀的背抵在坚硬的墙上。手腕仍然被紧紧攥着,贴在耳朵边上。
他绷着一张脸,好像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这么看着梁汀。
梁汀看着他晦暗的一双眼,头皮发麻。
他的意思应该是……哄他吧?
她以前都没发现过邵逾青这么恶趣味。
梁汀偏过头,轻轻地咳嗽了声,从嗓子里飘出很轻的一句:“……老公。”
邵逾青果然眼神变了变,冷峻的气质稍微松懈了些,放开了梁汀的手腕。梁汀还没来得及揉一揉自己发疼的手腕,下一秒下巴便被掐住,被迫承受一个激烈而疯狂的吻。
也只有一个吻。
在滚到沙发里的时候,邵逾青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好像是公司出了点事,需要他赶回去一趟。梁汀胳膊从沙发边沿垂落,一声叹息后翻了个身,搂住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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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逾青回来的时候,梁汀还在沙发里睡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是传闻中最没安全感的姿势。
他无声地叹气,俯身,手绕过她后背和膝窝,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送回卧室的床上。
他这一动,梁汀便醒了。
卧室的灯没来得及开,窗帘半合着,放进半明半暗的光影。邵逾青半弓着腰,手还扶着梁汀的后背,梁汀睁开眼,和他对视良久。
眼神在这种光影里沾染潋滟,梁汀垂下眼,往后翻滚,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薄被里。邵逾青没有起身,就着这个姿势半坐在地毯上。
梁汀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邵逾青。”
“嗯。”他应了声,直觉她还要说点别的什么,故而沉稳等着。
梁汀:“下雪天看起来很浪漫,对吗?”
她在夏天突然提起冬天的雪。
邵逾青仍旧嗯了声,但他记得,梁汀一到下雪天就心情不好。
“我小时候也这么觉得。”梁汀从被子里探出一双大眼睛,“但是我妈不让我出去玩,和别的家长一样,她的说辞是会着凉,容易生病。”
那天下很大的雪,梁汀放学后实在贪玩,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和同学们一起去玩雪。孩子的天性,玩起来怎么会记得时间,一晃就天黑了。
梁汀回家时其实惴惴不安,很怕被妈妈责罚。她的妈妈虽然不算严厉,但也有很严厉的时候。她的鞋袜还弄湿了。
回到家的时候,梁汀先朝屋里喊了声,没人应。
她本来是松了口气的,想着可以先把湿衣服换下来。但是下一秒,那口气好像这辈子都松不了了。
妈妈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闭着眼。在过去的那几个小时里,她失去了她唯一的亲人。
第60章 chapter60
梁汀以为自己会记得一辈子, 但回忆起来,其实有很多细节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譬如说,梁汀忘了自己当时是尖叫了还是没有, 也忘了她是怎么和邻居说的,或许是语无伦次的,所以不记得。
唯一一件特别清晰的事情,就是她再没有妈妈。
一夜之间,梁汀成了一个孤儿, 世界和生活都天翻地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梁汀都是沉默的。
直到后来, 梁志远出现了。
当时梁汀才只有十来岁, 家里再没有任何亲人, 只剩下一个梁志远。而拨通梁志远电话的第一句话,梁汀记得他不耐烦的语气,问,就不能让她自己生活吗,他可以提供钱。
从第一句话开始, 梁汀已经明白自己不被喜欢的未来。
在那一句话之前, 梁汀对于父亲的概念,其实是模糊而美化的。因为杨帆真的很喜欢夸他,说起梁志远的时候,神情充满了回忆和眷恋。
但在那一刻, 那些自我美化的滤镜都被生狠地揭下。梁汀再一次意识到,她的确变成了一个孤儿。
梁志远拗不过, 最后没办法, 只好把梁汀带回了梁家。到梁家之后, 李月芸和梁家兄妹对她当然充满敌意, 处处针对。而梁志远,绝无可能为她说话。
梁汀说着说着,又把被子扯下来,遮住一双眼睛,她的嗓音再次变得飘忽不定。
床边的人有了动静,动静渐渐停在她身后,下一秒,梁汀感觉到有双手横在她胸口,慢慢收紧,直到胸口和后背相贴。
邵逾青掀开她的被子,挤进来,狭小的被窝升腾出某种气氛,自然而然地进行到下一步。从前十四五岁学校里流行看言情小说,尺度还不小,好像随便干点什么都能天雷勾动地火,梁汀对此原本是不信的。但现在觉得有点信了,有些时候,最好的沟通不是言语,而是做|爱。
考虑到第二天还有订婚宴,邵逾青没怎么作弄她。可因为说起一些事,梁汀这一晚仍旧睡得不好,第二天哈欠连连。
造型师服装师助理一大堆,亲自上门来打扮梁汀。梁汀打着哈欠,任由她们摆弄。一大早上就这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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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后座里,邵逾青一身高定礼服,仪表堂堂。梁汀没忍住瞄了他好几眼。
她是纯粹的欣赏,但邵逾青显然误解。
“别想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