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样,除非皇上下令女子能参加科举,否则她现在这么一声不吭的进来书院,若是被人发现,可就是书院关门大吉了。”
在泉州,为了抗衡倭寇,男女老少齐上阵,娘子军们上战场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是朝廷可没有允许女子科举,就不说古代,你说现在男女混住同一宿舍那也不成,现代宿舍大部分都是男女寝室分开的。
从本心来讲,帮俞青青无可厚非,也费不了她什么心神,不过是顺手而为,帮一个可怜人罢了,也敬重她是抗倭英雄的后代。
可到底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妙娘亲眼目睹程晏变法何其艰难,甚至因此此事把生母费氏和养母罗氏都得罪光了,更别提现在就要提什么女人立马参加科举之事。
许多事情循序渐进,现在不能办到的事情,就没必要姑息。
尤其还关系到切身利益。
云家是江宁有名的豪绅,祖上也出过布政使之类的大官,到了云连的爹这一代,他本人捐了个监生,是有名的大盐商,旗下产业无数,人称云员外。
云夫人今年四十有五,膝下唯独只有一女云莲,听闻在外祖家住着,云家还有几个儿子,但都不是正房所出,其中长子已经中了进士,在山东做巡按御史。
此时,六娘便是想为长子求娶这位云姑娘。
就不说门楣,其实想和王敏行联姻的不少,许多还是高门大户,但六娘自己想的明白,这娶媳妇儿要里子总比面子强。
范嬷嬷也笑道:“自古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云家呢,门第是低点,可是实惠。”
“嗯,就是这么个说法。你说我二哥娶的亲事门第不错,但那位对太太可不算恭敬,现在二哥还得靠人家娘家,我那二嫂可气焰嚣张的很。云家门第不高,年纪也比我们哥儿大一岁,这样说来反而更会照顾人,在我们家里也不会跟我二嫂似的,成日家的骂我二哥没出息。”六娘到江宁来,结交了不少豪绅官夫人,其中就属云家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儒商的意思。
况且,云家富贵啊!
不是说她贪图儿媳妇的嫁妆,而是寒门难出贵子,这点她深有体会。她爹当年年轻时也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还高中两榜进士,何等风光,可没钱打点,还不是只能娶她嫡母那样的。
她还听闻云家可不止是只有表面上的盐商生意,内里听说还有好几艘船跑海外,在京里关系那也是深不可测。
再就是,她爹现在听说在老家已经中风,几个兄弟也没有很出息的,大伯那里倒是可以靠拢一二,打着大伯的旗号抬高自己的家世,但是她和妙娘关系素来不睦,了解内情的人都知晓。就像金陵书院就是程晏绕开本府知府,直接找上一级的巡抚布政使站台,妙娘也从未发任何帖子给她。
她靠不上任何人,如果进门的是高门大户女,她这个婆婆怎么做?
人家会不会看不起她,到时候家里的人也无法相处和睦。
所以,她宁愿不要这个面子,但也要这个里子。
况且王敏行要在任上松绑程晏执政来的所谓新法,担心民怨,也得和本地大族打好关系。
“走吧,明日我们去云家一趟。”六娘对范嬷嬷道。
第173章叉出去
云连来到金陵书院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这里,这里处处可听见朗朗书声,即便在饭堂用膳也能听到学子们讨论书籍,比起在程家族学,这里好上百倍不止。甚至连吃食都那么好吃,她本来对这膳食都不怎么抱希望的,毕竟人家都说做学问要能吃苦才行,却没想到这里的麻辣烫也太好吃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要住宿,不能晚上回去,她也只能这般了。
傍晚刚刚结束晚课,云连正欲去新学舍,却见学监喊她出去,她不明所以。
“先生,可是有何事找我?”
这学监也是程家人,身份上还是程晏族兄,他是程家三房的长孙,今年四十余岁,性子正直,当年经程晏举荐做过一任县令,但因为性子太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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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下处的不是太好,索性辞官在族学教授,但族学被费氏弄的乱七八糟,他也辞馆了。
他的人品程晏一向很敬重,因此特地请了他做学监。
学监收到程晏的信之后非常自责,他居然一时不察,放了个姑娘进书院,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会如何毁谤金陵书院呢,这种后果是他不敢想的。
好不容易金陵书院办起来,学监很是高兴,因为这里就是读书人的天地,没有任何杂质,山长是他族弟程晏,他也很为程晏骄傲,虽然位尊,但从不奢侈无度,一直都是一袭青衫,甚至还穿他年轻时中秀才的斓衫,在学问上却博闻强记,善于辩论,为官却是为国为民,置生死于度外。
都是他一时不察,因为当初云连他曾经教过,也根本没发现其是女子,只觉得她斯文秀气些,现在为了守护金陵书院,就断不能容忍这种情况。
但程晏来信上说的也是这个道理,此事断断不可闹大,否则没有的事情被大肆渲染,于书院不利。
这让学监庆幸,还好今日这云连来是头一日,但这在学监眼中就已经是伤风败俗了。
因此见云连还大言不惭的问他,他冷声道:“你的事情我不拆穿你,你交的膏火银我已经命账房取来,即刻就下山去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云连虽然平素话少,人也细眉细目的,但没想到此时却异常顽固道:“学监明鉴,小子我于金陵书院附学考都是得的甲等。您当初录我时,也说假以时日我会是大才,缘何现在又要排挤于我?”
学监没想到她竟然还振振有词,不由冷笑:“你要扬名,程家也不是没有女学,你又何必来金陵书院呢?”
云连没想到自己隐瞒多时的身份居然被拆穿,她自负才智不输给任何男子,仅仅因为不是男子就不能就读于金陵书院,这实在是不公平。
“敢问学监,金陵书院可曾说过不招女学生?”云连反将一军。
学监语塞,他是个耿直的人,程晏办学之初就是唯才是举,并未说不招女学生,但默认书院招的都是科举入仕之人,最差也有扫盲班,但扫盲班不是正规班,仅限于扫盲三个月就出去,不是正规学子。
云连见这位学监语塞,遂道:“那我为何要走呢?”她自认自己读书可不比男人差。
花木兰大夫出征,祝英台女扮男装也不输给任何男子,为何她们女子就一定要如此呢?她想证明自己不输给男子。
她父亲即便宠爱她,只因为她是女子,家中生意不让她沾手半分,母亲不忍心,才纵容她出外读书,不为别的,就是想争一口气。
她不比任何男子差。
坦白说学监对其才学当然爱极,但是才学归才学,你这样只为了不输给男人就混到男人堆里,这般伤风败俗,可曾考虑过金陵书院的立场呢。
学监也不废话:“反正你今日就是要走。”
云连见他如此蛮横,也不由动怒:“学监,您如此不讲道理,如此迂腐,仅仅因为我是女儿身,就要否决我,恕我不能。”
她故意扬声,是因为她看清楚了,这位学监憨直,不敢把事情闹大,一旦闹大金陵书院就会被人质疑,此举也是威胁学监。
此时,却见倦哥儿走进来道:“你若真想才学能闻得上意,为何不选女官入宫?我们金陵书院的学子无不以科举为目标,你既然是女子身份,如何能考?既然不能,你之种种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来人,把此人堵嘴了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