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的两人在一地狼藉的厅里缓缓绕着圈,死死盯着对面,别冬不是单纯的看热闹,他能看出门道,那叫大山子的家伙脚步钝重,估计徒有一身蛮力,但这身蛮力一般人还真躲不开,一旦被逮住,几记铁拳就能把人送过去。
但冷峯不同,他这样的身量却有着极其轻盈灵敏的步伐,别冬相信了自己此前的判断,这个天生好底子的人,是在实实在在的练家子。
而且冷峯很沉得住气,并没率先动手,而是几圈绕下来就已经让对方焦躁不堪,失了方寸不管不顾地出了招,冷峯闪电一样的速度移转身形,闪身躲开,再瞬间找到极其刁钻又狠戾的角度回击,他是练过的,泰拳,巴柔,回击的拳头分量并不轻,那大山子被打得瞬间狂躁,更加毫无章法,几乎是在现场无差别重力攻击。
别冬把一只手脱臼的司放护在身后,还抽空给他把胳膊接上了,而后趁着没人注意,让顾尔藏赶紧溜走,人走后,别冬心里算是安稳了点。
场上冷峯已经占了上风,那大山子被他迅捷的闪避和攻击弄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还暴躁异常,别冬觉得冷峯打架跟自己这种野路子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很聪明。
出手也狠,但别冬觉得冷峯心里知道这一拳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不像自己,总是控制不住。
跟着又想起冷峯总是说他没脑子,这时候别冬忍不住想,如果他跟冷峯打一架,不知道谁赢谁输,如果自己输了,他就承认自己没脑子。
冷峯很快制住了那大块头,大山子被他用一个奇异的方式绞着胳膊和脖子,动弹不得,气喘吁吁地说:“我输了。”
冷峯于是缓缓松了手,韩三儿却在一旁破口大骂:“艹你娘的大山子你他妈竟然输了?你怎么长得这一身肉?怎么有脸回去见大哥?你他妈不如直接死这儿算了,还能给兄弟们留个脸面……”
那大山子转身,一脸黑汗直流,喘着粗气,瞪着牛羚一样的眼睛望着韩三儿,而后忽然转身,从旁边一个混混手里抢过一个东西就朝冷峯捅了过去。
是那把弹簧刀!
冷峯正背对着他,别冬来不及惊呼,直接一个飞身过去,一脚踹开了大山子的胳膊,大山子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弹簧刀也应声落地。
冷峯其实察觉到了背后的动静,大山子那么大个块头,朝他背后捅过来的时候冷峯已经偏开了位置,但别冬更快,他踹完了人怒吼道:“还玩儿阴的?还有没有脸了?”
话音没落,韩三儿一声招呼,“管他娘的狗屁规矩,给我打!”,四周歇息了一阵子的混混们又立刻来了干劲,随手捡着地上的凳子腿桌子角胡乱抡了起来,双方再次陷入混战。
别冬听到冷峯也骂了声,而后奋不顾身身不由己地跟着干起了群架。
再次掀起的混战比之前更猛,要说之前韩三儿跟带来的人还占着人数多的优势,并没全力以赴,现在双方完全都拿出了你死我活的干劲,都杀得眼红,非要在这里拼出个高下,总要有一方不能活着离开这儿。
直到别冬端出了一杆猎枪,站在前厅过道上,对着一屋子杀红了眼的人喝道:“都给我住手!”
黑洞洞的枪杆子直对着韩三儿,那韩三儿瞬间惊呆在了原地,屋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不止对方,司放和江沅冷峯也惊呆了。
别冬把猎枪对着韩三儿,韩三儿周身抖了抖:“你他妈……哪儿来的?”
别冬沉声说:“带着你的人,滚!”
那韩三儿竟然还在嘴硬:“你他妈……老子不信真有子弹,这玩意儿老子都搞不到,我不信……”
话还没说完,别冬对着他,利索又流利地咔嚓几声推了推膛,完全一副熟手的样子,韩三儿大气不敢出,嚷着:“别开枪!别开……我走,我们走,走,都他妈快走!”
别冬指着韩三儿,眼里全是血光,问道:“钱还要吗?”
韩三儿满头大汗,蹲着瑟瑟发抖:“不,不,不要了,还,还按以前的,以前的还。”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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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汹汹的一伙人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别冬端着的枪缓缓落下,那韩三儿走到前院大门口,隔着门阴森森来了句:“好啊,竟然有枪,就是不知道这枪子儿该不会是留着给自己吃的吧!”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别冬把猎枪重新上了保险,转身递给司放:“四哥,还给你。”
一股诡异的安静弥漫在几个人之间,江沅嘴巴张开又合上,都不知道从哪问起。
冷峯一脸肃杀,混混们都走了,他的脸色却比之前更凶,更冷,更恨不得把某人剥骨抽筋。
司放却不接那枪,他一贯对别冬诸多赞赏,包容关爱有加,这时头回那么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咬牙问:“哪儿找来的?”
“你仓库里,我理货的时候见到过。”
司放点点头,极力克制着自己火山一样就要爆发的怒火,沉声道:“你也知道我放在仓库,不是他妈的挂在客厅!放在仓库就说明它他妈的不能见人,这东西是违法的你懂不懂!”
司放怒火难消,几乎就要揪着别冬的领口恨不得把他拎着扔出去。
江沅上来把司放拉开,但他这会也不能维护别冬,这件事很严重,不是让大家消消怒火就能平下来的,他又看了眼冷峯,一到这种所有人都解决不了局面的时候,他总习惯性地看向冷峯。
他以为冷峯会冷笑,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他就说过,要把这个人送走,就怕惹出什么没法收拾的乱子,现在好了,乱子就在眼前,你们信了吗?
江沅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人是他招来的,是他打了包票不送走的,现在果真出事了。
然而冷峯却没说这些,他说:“先想想怎么解决吧,这事儿对方一定会报警,非法持枪是重罪,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逃不了。”
说话的时候他盯着别冬,这眼神别冬一辈子也不会忘,此前冷峯对他总怀着倨傲和抵触,但这会他身上却不见这样的情绪,别冬看不出来,但他有种直觉,像是自己被捕兽夹捉住,虽然还可以挣扎,但只要动一动就只会让自己更疼。
别冬觉得疼,冷峯的眼神像刀子,刮在他身上,浑身疼。
但他还是倔强地挣扎了下,说:“这是猎枪,为什么不可以持有?”
几个人面面相觑,冷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忍无可忍地说:“因为没有人是猎人,没人有持枪证,懂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把这玩意儿端出来,是想让所有人陪你一起进去?草!”
别冬都不知道这是冷峯第几次说他没脑子,当着面也许是第二次,但在冷峯心里,别冬知道肯定说过无数次,没脑子没脑子,傻批一个。
司放觉得疲惫,看着废墟一样的饭馆,这是他两年的心血,两年前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来过,跟过往一刀两断,认认真真做饭赚钱,现在被人砸得稀巴烂,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而且出了这样的事,司放不认为自己还有逍遥法外的可能,他站出来说:“枪是我的,如果警察上门,我认就是了,没开枪,也许不会重判,能罚钱是最好的,万一真要进去,应该也没几年,倒省得还钱了。”
“这怎么能行?”冷峯和江沅都不同意,江沅急火攻心,说:“要不赶紧找地儿把枪扔了,来个死不认账,反正屋子里也没监控,难道那些人说有就有啊,警察也看证据的。”
冷峯却说:“咱们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证据,也许录了音也许拍了照,而且十几个人都说有枪,警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冷峯已经厌余口惜口蠹口珈。憎到不想看别冬了,这个人就在他眼前,而冷峯恨不得他原地消失,祸害,他心想这两个字配他一点儿没错。
几个人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这把烫手的猎枪,扔掉不是,留着更可怕,说了几轮,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问别冬怎么想,准备怎么做。
然而别冬开了口,他说:“但是我有持枪证,是可以持枪的。”
作者有话说:
提前说下,关于我国的猎人持枪的问题,比较复杂,文里涉及这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