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之讨厌李韬,第一次见面就讨厌上了。她十岁那年跟着母亲去侯府做客,当时刚好在换牙,上边的牙缺了个口,李韬一看到她就咧嘴笑了出来。若只是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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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罢了,可他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想忍却没忍住,就好像她看起来很可笑一样。
苏允之那时候真想冲上去把他那一口明晃晃的好牙都敲碎。
后来她入宫成了妃嫔,李韬还是要惹她。皇帝请他教谢胥骑术和箭术,他每天都要狠罚谢胥。她实在忍不住,摆出贵妃派头,找人去警告他,他却变本加厉,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最可恨是有一回,她母亲动了心思,想给亲戚家的表妹和李韬说亲,因太后是李韬的姑母,就想让她帮忙去太后那儿说两句话。没想到,此事竟引得李韬发了好大一场火,他还特意叫人传信给她,要她不要多管闲事,有这个闲心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不提还好,一旦回想起来,苏允之就气得眼睛直跳,恨不得一把鬼火烧了对面那个人。
不过,说来奇怪,李韬对着她的灵位,没有像过去一般睁着眼睛无礼地笑,也没有幸灾乐祸。
只眼睛猩红地盯着着她的牌位看,面无表情。
这个时候苏允之才发现他变了很多,虽然还是那副眉眼,却因为年岁的沉淀比以前持重许多,显得更加俊朗。
然而他还是和过去一样胆大包天,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伸出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牌位上面的名字。
李韬走后,不过数日,苏允之的魂魄就散了。*
八月末,暑气熏蒸,烈日炎炎。寄居在平阳侯府的表小姐应怀玉终于熬过了一场大病,睁开了眼睛。
本来茯苓院里的几个丫鬟看应怀玉迟迟不醒,以为她是要死了,乍一见她睁开眼睛,既惊又喜,登时乱做了一团。
“小姐,您可醒了,可把奴婢们吓坏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几个也活不成了!”
两个丫鬟围在床前泣不成声,她们二人一个叫紫云,一个叫羽扇,都是应怀玉从应家带来的丫鬟,自幼便与她一同,感情亲厚,比寻常小姐丫鬟更甚。
这位表小姐是李老夫人的外孙女,因家道中落投靠侯府。她自幼体弱多病,又生得惹人怜爱,很得老夫人疼惜。可惜到了侯府没过多久,李老夫人撒手病逝,此后应怀玉在府内便失去了依靠。
这回她昏迷了数日,说是生病,其实是受伤。应怀玉被大房夫人黄氏强迫,去给黄氏的小儿子李玄夜当伴读,李玄夜突然闹脾气,伸手就把人给推倒,结果应怀玉后脑着地,当场昏厥。
黄氏怕儿子被家法伺候,不愿此事被李韬知道,刚好上个月李韬又因公离开了京城,她就使了些手段把事情压了下来,只私下请了郎中来府里给人看病。
此时此刻,床上的人睁着眼睛,双眸湛然,比受伤前更为清明。
虽然仍是应怀玉的身子,魂魄却已经换了主人,此人便是三个多月前殒命的苏贵妃苏允之。
苏允之看着屋顶,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她拥有这女孩的记忆,知道自己是在平阳侯府,感觉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世上竟真有借尸还魂这一回事,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还魂到了李韬的地盘。
真是冤孽!
说起来,她与这副身子的原主应怀玉,曾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李老夫人带着应怀玉进宫面见太后,结果应怀玉在乾清宫外迷了路,险些误闯禁地。当时人都已经给禁军押下了,若非苏云之刚好经过把人救下,她肯定要吃上好一顿苦头。
苏允之没想到,今时今日她死后重生,竟然会还魂到应怀玉身上。
她扶着紫云的手,有些吃力地坐起身,羽扇转头就去倒了热水来:“小姐,喝水。”
紫云:“小姐,您要不要吃什么?”
羽扇点点头:“肯定得饿,这都躺着几天没吃东西了,奴婢这就到后厨去。”
羽扇气势汹汹地去了,回来的时候却只端回来一碗蛋羹。淡黄色的蛋羹,上面撒了一把葱花,漂浮着几滴酱油。
她哭丧着脸:“小姐,后厨的人说眼下不是饭点,不能开大灶,只有这蛋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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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应怀玉会瘦成这样,李老夫人不在,她在平阳侯府不受重视,饿的时候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有。
“没事。”苏允之摸了摸羽扇的手背,拿起勺子慢慢地吃起来。
李韬那样任性霸道、不可一世的人,府里头竟会有饭都吃不饱的表小姐,她还以为他治家多严。要说起来,论辈分他还是这应怀玉的表舅呢。
想到此处,苏允之的脸色忽然一沉。
那往后她若是见到了他,岂不得弯腰屈膝喊他一声舅舅了?
到了傍晚,苏允之洗漱了一番,原本是想躺下再歇一会儿,却听到院子里头有些吵闹声,仿佛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小姐,大夫人来看您了。”羽扇通报的时候,简直是把警惕二字都写在了脸上。
苏允之觉得她十分可爱,微微失笑,伸手捏了捏她脸颊:“请她进来。”
羽扇一手捂着脸,双眸睁得滚圆:“小姐……”
应怀玉是个哀愁内向的性子,何曾有过这样的举止,也难怪羽扇被吓到。
苏允之轻咳了一声,催促她快去请人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