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闵修远不敢再轻视乔微,连忙道:“县主觉得这河道该如何治理?可有妙法?”
乔微眉头蹙起,“水利治理非实地勘验不可得,欲要治理一条河,成百上千次的实地勘测后,我才能拿出个主意。”
闵修远并没有因乔微谨慎的话生气,因为乔微这务实的性子和宋进一模一样,他同样的问题问宋进的时候,宋进也是一样的回答。
听完后,闵修远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觉得县主和宋侍郎应该有很多问题可以探讨。”
乔微笑道:“宋侍郎这几日似乎都在闭门做事,我不敢打扰。”
“无妨,县主跟我来。”闵修远不在意地摆摆手,对着乔微道。
乔微跟上闵修远的步伐,来到一间船舱,敲了敲舱门,喊道:“效荐兄,可在?”宋进,字效荐。
“方平兄吗?请进就是。”闵修远,字方平。
随后闵修远就带着乔微踏进宋进的舱房,发现宋进正埋首在一堆图纸中,连抬头看他们一眼的空都没有,似乎在细细计算着什么。
“效荐兄,如何?”闵修远问道。
宋进还是没抬头,说道:“难啊!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原本拓宽河道的方法已经不行了,要找出新的方法来才行,我之前画的吕州河道的图纸找不到了,回头还得重新去勘探绘图。”
就在这个宋进烦恼的时候,一道清悦的女声响起。
“我这里倒是有吕州的河道图纸,如果宋大人需要的话,我命人送过来。”乔微一边捡起宋进那些掉落在低上的图纸看着一边道道。
听到自己屋内有女声,宋进手里的笔差点都掉了,赶紧抬起头看向旁边的乔微,惊讶道:“县主怎么过来了,下官失态了。”论品阶,宋进只是三品,在乔微面前确实可称一声下官。
说完后又忍不住瞪向旁边的闵修远,虽然他这个年纪给长平县主当爹都大,但他屋里这么乱招待小姑娘还是有些失仪。
被瞪的闵修远无奈地捋了捋胡子,他是没说,但他们进来这么长时间,宋进连个正眼都不给他,活该被吓。再说他也是看着宋进没什么失态的地方才敢领着长平县主进来,他又不是那冒冒失失的傻子。
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乔微也不在意,只是再次道:“宋大人可还要吕州河道的图纸,我命人去取。”
这个时候宋进才缓过神来,见乔微不似说谎,连忙问道:“县主怎么会有河道图纸?”
“我自己绘制的。”乔微笑道:“姑母不是和大人说过我善绘图吗?”
可是他们以为的善绘图是指乔微的画技不错,这河道图纸和普通绘画根本就是两码事。
乔微见宋进有些犹疑,也不生气,又道:“能不能用,我让人取过来宋大人看看不就好了吗?”随后就让身后的临冬去取图纸。
等到临冬将图纸取来,宋进打开,越看越惊讶,这图纸上绘制的确实是吕州河道的情况,甚至比他自己绘制的还要详细清晰,一时间心中更为惊讶。
“这是县主所绘?”宋进惊讶地问道。
乔微点点头,“是我绘制的,当时宋大人勘察河道的时候,我也在旁,也就随手记录画了下来,姑母让我随几位大人南下,便是让我绘图。”
他们当然直到叶皇后派乔微南下是为了绘图,只不过他们以为的不是绘河道工图,而是画一画江南的风土民情和受灾百姓,这叶皇后也没说清楚不是?
随后宋进和闵修远对视一眼,看来他们是真的小瞧了这位长平县主,叶皇后派乔微南下绝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县主懂水利?”宋进问完后就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能画这种图自然懂水利。
“知道一些,还要向宋大人请教呢。”乔微谦虚道。
宋进看乔微更喜欢了几分,难得有个小辈对治水上有看法,他迫不及待地和乔微交流起自己的看法。
旁边的闵修远见到两人讨论地很投入,眼中划过一道暗光,看来他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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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皇后派长平县主南下的用意了。
另一边,宋进随着和乔微的交流,眼睛越来越亮,最终他们达成了一致,治理河道的方法需要再经过详细勘察后再决定,但两人都不同意原本继续拓宽河道的做法。
乔微和宋进商议完后,见天色不早了,就起身告辞回自己的船舱了。
另一边,闵修远和宋进两人关系不错,宋进和乔微交流后获得了不少灵感,心中也不像原来那般焦急了,也有心情和闵修远喝点小酒放松一下了。
“效荐兄觉得长平县主如何?”闵修远一杯冷酒进肚,对着宋进问道。
宋进想了想,答道:“博学多才,我敢说长平县主在水利上的学识并不逊色于我。”
“可长平县主只是闺阁贵女。”闵修远点出。
宋进对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没闵修远这么玲珑的心思,他能升到今日的位置,靠的是一身治水的本事,和闵修远不一样。
“那又如何?”宋进不是很懂闵修远的意思。
“一个闺阁贵女如何习得这治水之事?”闵修远接着问道。
宋进想了想道:“叶首辅也颇通水利,也许是他教的?”叶愔虽然治水上不如宋进那么出色,但也算是有治水功绩的官员,叶愔能坐上首辅的位置绝不是靠着和叶皇后的外戚之故,他在施政上极有作为。
“那叶首辅又为何要教长平县主治水之事?”闵修远直指问题的核心,“这可不是普通贵女需要修习的功课。”
这个时候宋进才意识到长平县主的不对在什么地方,是啊,谁家会教女儿水利呢?就是教也是教家中子弟才是。
“这……”宋进答不上来。
见宋进说不出,闵修远又道:“你不常面见皇后,基本上每次皇后召见阁臣和六部尚书的时候,长平县主都会在,甚至开口参政,最重要的是她对政事颇为通透,军事上也很熟悉,如今朝廷对鞑靼部的处理就是长平县主一手操办。”
就算宋进脑子在官场上再不灵光,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
“你的意思是长平县主介入政事太深?”宋进绞尽脑汁,“听闻长平县主常年跟在皇后身边,兴许是皇后教导,耳濡目染的缘故?”
“我的疑惑不是谁教导的长平县主,而是叶家和皇后为什么要这么教导长平县主?”闵修远接着道:“你觉得培养什么子弟才需要既讲水利、民生,又教育军事政务?”
“什么人?”宋进也好奇地看向闵修远,似乎也想要一个答案。
闵修远目光悠悠,吐出两个字。
“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