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小斧,现在打开拉门。”
紧接着甲子婆的指令又传了出来。斧高慌忙拿右手扳住把手,将拉门横向一开——
“啊……”
看到了从里间出来的三个人的模样,斧高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第一位全身藏青,第二位灰色,最后一位则是茶色。虽然颜色不同,但每个人都穿着土得掉渣的和服。正如球子所言,她们简直就像即将被带走的囚犯。而且,由于各自披着只能窥到双眼的奇怪头巾,所以一瞬间判断不出哪个颜色是哪个人。从现身的顺序看,恐怕藏青色的是竹子、灰色是华子、茶色是球子吧。想是这么想,但究竟如何其实并不清楚。
“现在就请各位按照藏青、灰色和茶色的顺序,一个一个走向媛神堂。”
十帖间里侧的拉门到玄关,搁着一列座垫,三个姑娘坐在上面。甲子婆则在长寿郎的反侧坐了下来,面向她们发出了指示,
“期间,一句话也不能说。当然也不能把头巾取下来。到了井边,请洗手然后参拜祓户神。接着进御堂,礼拜祭坛,用你们各自的方式就可以。不过别忘了,要抱有谦虚心态,决不能对淡首大人做出失礼之举。只有这一点必须格外小心。如果轻视这个仪式就会遭到意想不到的报应。从前就有那样的说法哟,淡首大人最讨厌一守家继承人的新娘。”
也许是甲子婆有点激动吧,话至中途她竟用起了关西方言。
“呵……”大概她自己也注意到了,呼出一口长气,又续道,“参拜完媛神堂,请你们上荣螺塔再下去,进入婚舍。那时请摘下头巾,悬挂在自己即将进入的婚舍门前。各位出发后长寿郎少爷也会动身,所以进入婚舍后请静静等候。”
甲子婆逐渐回复了标准日本语,持续向三人做着说明,最后语气沉稳地结束了发言。
祭祀堂的挂钟指向三点十五分时,第一个人率先动身前往媛神堂,五分钟后第二个,又过了五分钟第三个人也出发了。从这里到御堂大约需要十五分钟路程。到了最后一位姑娘按理会抵达媛神堂的三点四十分左右,长寿郎终于从屏风后现了身。
盛装的长寿郎穿着外褂和裙裤,威风凛凛,斧高发现自己心跳如鼓。长寿郎手里捧着一个淡紫色包袱,看起来就像一个拿着艰深的学术书籍出席开学典礼的学生。这样的形象非常适合他,斧高甚至感到了自豪。
但这种激昂情绪没能长久持续下去。因为他马上想到长寿郎和三位姑娘在装束上的差异如此悬殊,心中隐隐生起了莫名的寒意。也许直到此刻,这扭曲得匪夷所思的相亲景象才让斧高感到害怕了吧。
长寿郎默默向甲子婆施了一礼、对斧高也轻轻点了点头,离开了祭祀堂。斧高和甲子婆一起在正门口目送他穿过北鸟居登上石阶,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参道尽头。
“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看着长寿郎的背影,甲子婆深有感慨地低语道。从昔日当产婆接生长寿郎直到今天,发生过的种种事情此刻正在她的脑海中回旋吧。
不久长寿郎的身影就消失了,或许是完成使命后的安心感催生了倦意,甲子婆在十帖间排好座垫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扬起了轻轻的鼻鼾。
(该不该跟在后面呢?)
十年前十三夜参礼之夜发生的事,突然在斧高脑海中浮现。顺带说一句,长寿郎吩咐过不必担心二十三夜参礼,所以他也就留在了祭祀堂。况且当时还有富堂翁、兵堂和甲子婆等人的睽睽众目,根本不可能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