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涛笑道:“你们医院有人报案,我必须过来处理啊!”
孙杰越发感到奇怪:“谁报的案,出什么事儿了?”
“妇产科那边报的。”虎平涛摊开双手:“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去了才知道。”
“妇产科?那边我熟。”孙杰一听就来了兴趣:“我带你过去吧!”
虎平涛颇感意外,打趣道:“你不是心脑外科的主任吗?怎么还兼管妇科?老孙,没看出来啊!你这可是多面手。”
孙杰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你想哪儿去了。我们两边科室隔得不远,再说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走,走,走,先过去再说。”
……
转过走廊,远远就看见妇科诊室的牌子。
那里已经围起一大帮人,看样子都是前来就诊的病人。中间有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努力劝着,让众人尽快散开,不要围观。
然而怎么劝都不管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见状,虎平涛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最外围的几个人肩膀,发出充满威慑力的警告:“别看了,让一让。”
崔文也在旁边帮腔:“都别看了,这里是医院,不要扰乱医生正常的工作秩序。”
“散了,散了,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孙杰也如撵苍蝇般赶人。
有些围观者不乐意了:“我站在这儿碍着谁了?你们这怎么说话呢?”
虎平涛冷冷地注视着他:“这里是医院,不是游乐场。”
对方强词夺理:“我知道是医院,我是来看病的。”
虎平涛问:“你哪儿不舒服,看哪个科?”
“我有点儿感冒,看内科。”对方回答。
“这儿是妇科。”虎平涛抬手指着挂在门廊上的牌子,提醒道:“你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跑到妇科看内科……挺奇葩啊!要不要我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还是通知一下你单位,让他们过来领人?”
这话说得让对方心虚:“……我……我没干什么啊!领什么人啊?”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虎平涛语气和态度都很强硬:“好端端的你跑妇科干什么?想偷窥还是想搞名堂?你看好了,这走廊里里外外都有监控,你自个儿好好想想。”
对方悻悻地转身走了。
连劝带威胁,走廊上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
虎平涛带着崔文和孙杰走进了妇科第二诊室,顺手把门关上。
里面有两位女医生,还有一个年轻姑娘。
孙杰介绍:“这位是普医生,这位是刘医生,都是妇科的。”
虎平涛分别对两人略点了下头,照例打开笔录本:“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然后说说事情经过。”
姓普的医生拿出身份证。“普”这个姓在滇省很常见,她叫普自芳。
“我来说吧!”普自芳满面愠怒,抬手指着站在对面的年轻女子:“她……唉,这事儿我是越想越生气……上个星期,也是我和刘医生当班,我正给一个孕妇做检查,然后她进来了,就站在墙边不说话……”
听到这里,虎平涛将其打断,疑惑地问:“我记得医院看病都是叫号轮着来,叫一个进来一个。怎么没叫到的也能进来吗?”
旁边,那位名叫刘恒枝的医生连忙解释:“我们的确是叫号看病,但有些情况不一样。比如今天早上先看了十个病人,轮到十一号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九号是出去做检查,她拿着化验单回来了,我就会中间给她插一下,先看她的单子。这样一来就不会乱,看完一个算一个。”
普自芳接上刘恒枝的话头,解释:“还有就是血检,第二天才能出结果,所以头天看过的病人隔天拿着单子过来,这种情况不算插队。但医院里每天来来回回的病人很多,我们也记不住具体有哪些,总之有些病人的确会在没有叫到号的情况下进来,我们都是区别对待,就看她有没有化验单。如果没有,是想插队的那种,就叫她先出去,等着排好。”
虎平涛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您继续。”
普自芳指着年轻女子:“她那天进来,一直等到我给病人看完,快十二点了,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吃中午饭了,外面没有病人继续进来。她就反手把房门一关,跑到我面前“扑通”一下子跪了下去。”
“当时把我给整蒙了,刘医生在那边也看呆了。没等我问她,她就跪在地上哀求,说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我们帮个忙,给她做人流手术。”
听到这里,孙杰下意识张大嘴,惊讶地“啊”了一声。
正用执法记录仪拍摄的崔文也偏过头,注视着站在墙边的年轻女子。
虎平涛心中略感意外,神情却毫不显现:“做人流……这个很正常啊!干嘛要跪着?还要求着?”
说着,他转过身,看着站在墙边的徐燕,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倒不是说虎平涛不相信普自芳的话,而是站在警察的角度,处理纠纷要公允,必须听完双方叙述。
按照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徐燕今年十九岁。她穿着热裤,身材苗条,只是皮肤有点儿黑。
她情绪有些低落,视线刚与虎平涛碰撞,就立刻转到别的方向,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要我的娃娃,你们赔我的娃娃。”
普自芳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你搞清楚,当时是你自己哭着求着要我们帮你做手术。现在又要我们给你赔偿,你……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徐燕操着一口地州上的方言:“哪个喊你们挨我做手术?我要我的娃娃,你们必须赔给我!”
刘恒枝也被气坏了,她走到虎平涛旁边,又气又急地连声解释:“警官,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什么赔不赔的。上个星期她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进来以后就下跪,口口声声求着我和普医生给她做手术。说是她怀孕了,可男朋友不要她,跑了,人也见不着。她没钱没工作,肚子里的孩子是个负担,求我们帮着免费给她做了。”
“免费?”虎平涛怔了一下,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可两位医生异口同声,也没必要陷害一个年轻女子。
普自芳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她求着我们免掉手术费用,我和刘医生当时也不会犯难。其实当时我们是挺拒绝的,因为院里有规定:对于特殊情况,的确是可以照顾。毕竟医院的宗旨是治病救人,现在国家也有扶持,对于那些实在没钱的患者,我们可以酌情给予帮助……尤其是孕妇。”
“但孕妇分为很多种。结婚的,未婚的,出轨的,甚至还有多人复杂关系……所以在人流手术这方面,我们都是以孕妇个人意愿为主,而且必须术前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