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菊实在太闲了。她性格比较敏感,喜欢抱怨,没事儿就给胡桂云打电话,把自己的这些“苦处”说给她听。
丈夫常年不在家。
家里就我守着孩子和老娘。
每天不是围着锅边转,就是洗衣裳收拾家里,打扫卫生。
你看我青春年华,如今已经提前熬成黄脸婆了。
说白了,都是闲出来的。
想当初,陈林菊与前夫离婚后,带着孩子和母亲苦苦挣扎,到处找工作,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如今,找到张朝军这么一个好男人,主动将财政大权拱手交给陈林菊,而且钱还不少,平均每月入账一万多,她却认为日子过得太平澹,生活没有激情。
“我实在太苦了。”陈林菊每次打电话给胡桂云都要抱怨:“他一天到晚不在家,家里家外都得我操心。忙完小的忙老的,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这些话半真半假。陈林菊觉得生活不如意,可实际上任何人的生活都不可能百分之百美满幸福。夫妻之间肯定存在小摩擦。尤其是期待值过高的时候,就会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严格来说,胡桂云与陈林菊之间的关系不是很亲密。然而两个人都有着结婚又离婚的共同经历,于是产生了天然的亲近感。在陈林菊找到张朝军并结婚前,她们经常聚在一块儿,抱怨生活的艰难,用各种肮脏的字词咒骂彼此前夫。
这一切都很正常。生活中的不如意需要发泄,无论自己是否做错,主观意识上都需要得到安慰。胡桂云不知道陈林菊具体是怎么想的,但她觉得彼此之间需要抱团取暖。渐渐的,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好得跟两姐妹似的。
后来陈林菊结婚了,胡桂云受邀参加婚礼,吃了一顿简单的酒席。在她看来,张朝军这人就那样了,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长相偏丑,皮肤又粗又黑,跟建筑工地上讨生活的民工没什么区别。
凭良心说,胡桂云对张朝军真没起过坏心思。她只是替陈林菊觉得不值————好好的一个女人,偏生找了这么丑的一个男人。年龄大不说,各方面也不符合自己的审美标准。
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美丽童话,期盼有一天白马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有想法是好的。可实际上,不是所有骑白马的都是王子。而且“王子”这种生物本来就很稀少,能逮住一个就算烧高香了,怎么可能大批量出现?
先入为主,再加上陈林菊成天在电话里抱怨,胡桂云作为一个合格的闺蜜,又是一个心智思维健全的正常人,第一时间考虑的肯定就是陈林菊的想法与感受,而不是事实真相。
毕竟与张朝军结婚的人是陈林菊,人家夫妻生活幸福与否,胡桂云作为一个外人无法知道其全貌,顶多就是管中窥豹,再加上自己以前那段婚姻经历作为参考。
更重要的是,胡桂云去过陈林菊家里好几次,从未看到张朝军的身影。用陈林菊的话说:他在外面打工,他在外面上班,他在外面赚钱。
听起来都是很正当的理由,冠冕堂皇,完全说得过去。
一旦产生了怀疑,进而扩变为不满,哪怕是不起眼的小事情也会迅速发酵,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急剧黑化。
“你男人怎么从来不回家啊?”
“你自己算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几天呆在家里?”
“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人都是有私心的。张朝军这人,嘴上说是在外面跑工程,可实际上到底做些什么,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有点儿脑子好不好,你是他老婆,得看着他啊!”
“我不相信他每个月挣的钱都会全部交给你。凭什么啊?他就没点儿脑子吗?你又不是他的原配。你和他都离过婚,这男人都一样,说到底就是自私。张朝军虽然家在外地,在省城没有房子,可要说是他老老实实,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你来保管,这种话你信吗?”
“反正我觉得张朝军挺会装的。挣两分给你一分,他自己留下一半。这种男人我见多了,也就你这种没脑子的把他当个宝。你想想,你又不是西施貂蝉,你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他凭什么全心全意对你啊?我估摸着张朝军就是想找个老老实实给他看家的女人,所以一个月给你万把块钱算不错了。”
“我跟你说,张朝军实际挣的肯定比多多了。这钱得装在自己口袋里才踏实,他又不是傻瓜,凭什么全部上缴?这男人有钱就变坏,他在外面肯定有别的女人。”
“再说了,哪个正常的男人像他这样成天不回家?你现在独守空房,你自己算算跟他结婚才多长时间?就现在这样,你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陈林菊抱怨归抱怨,却从未想过太多。然而被胡桂云这么一分析,她忽然觉得闺蜜说的这些全都合情合理。
“他……他在外面真有女人?”陈林菊觉得心脏瞬间抽紧。
“八九不离十。”胡桂云没敢把话说死,她只能按照自己的逻辑继续分析:“你想啊!他能给你一万,就说明口袋里至少还揣着一万。你以前在外面上班,应该很清楚一万块钱是什么概念。像张朝军这种不管家的,可以在外头好吃好喝,就算每天晚上换不同的女人也足够了。”
胡桂云毕竟没什么见识,她不知道高质量的女人身价过万、十几万,甚至上百万。她所理解并且亲眼见过的,只是几十、几百块的那种。可就算是那种女人,在她看来无论颜值还是身材,已经远远超出陈林菊太多。
胡桂云觉得,只要张朝军不是瞎子或傻子,凭什么选择陈林菊?
能赚钱,好吃好喝好享受,干嘛要找陈林菊这种女人结婚?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对于闺蜜再婚这件事,胡桂云有些小小的嫉妒。可要是说因为嫉妒产生怨恨心理,见不得别人好,她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被这么一说,陈林菊心中就有了想法。
两个怨妇聚在一起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就算没有的事情也会变成真的。
陈林菊不是白痴,她仍有着专属于自己的判断能力。
真正压垮骆驼嵴梁骨的那根稻草,最终还是来自旁人的嘴。
陈林菊整天闲着无聊,开始学着小区里的那些闲人,打起了麻将。
打的不大,血战,五块钱赌注的那种。
她技术一般,输赢主要看手气。反正就是打发时间,混日子。
每天都有时间打麻将的都是闲人。要么工作清闲,要么家里有钱。真正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根本不会坐在台桌旁边,手里摸着筒条万,嘴里说着不疼不痒的话。
打麻将的人,男男女女都有,整体年龄段偏大。
这很正常。毕竟有钱有闲的大多是中老年群体。
陈林菊不算年轻,也不算太老。与张朝军结婚以后,她闲在家里,风吹日晒的跟她没关系,体重日渐增长,皮肤也比以前更白了。
总的来说,她略有几分姿色。尤其是圆圆的脸蛋,更平添了几分可爱。
麻将桌上的男人都喜欢插科打诨,用语言调戏同桌的女人。反正转来转去就四个人,四张脸大家都很熟悉。看久了就觉得陈林菊长得还不错,有几个男的对她产生了想法,约着打完麻将一起吃饭。
起初,陈林菊全部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