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谢崇砚,如果一个人怎么也不肯听劝,是需要适当放弃,避免浪费更多时间和感情,这也是他从小到大被灌输的道理。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脚步朝着庭院门外离开。
听着对方离开的声音,程梵呕气蹲下,面前是庭院未修建完成的喷泉,里面有着一米厚的施工水泥。
风越来越大,他的鼻腔逐渐酸涩。
他决定,以后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再也不做。
谢崇砚和其他人在他这里,没有任何区别。
庭院外侧,纵山眺望,生出雾霭,环境险峻,
谢崇砚停下脚步,金丝眼镜下的眼眸湛深复杂。
程梵也就二十岁,性格使然,心理年龄可能还要小一些,况且这件时归根究底是他做错,他这么离开太不负责任。
思索片刻,他重新走进庭院。
重新听见动静,程梵蓦地起身转头,看见谢崇砚的身影,他凝着眉:“你不是走了么,回来干什么。”
谢崇砚视线深邃:“这里危险。”
“我知道,我能保护自己。”程梵小腿酸胀,下意识向后退步,不想一脚踩空,整个人跌进喷泉的水泥坑。
谢崇砚伸臂拉他时已经晚了。
水泥坑不深,但程梵已浑身被泥包裹,甚至脖子脸颊头发都沾上不少的水泥。
冰凉的水泥裹着他精心穿搭的衣服,狂风依然呼啸,稀稀拉拉的泥陆续拂起,打在程梵脸侧。
他素爱干净,从未没这么狼狈过。
这种感觉,就像他死之前躺在立春那天的雪地,僵硬且没有一丝温度。
满腔的委屈和恼怒倾泻而出,来自昨晚的晕厥感缓缓腾起,程梵咳嗽两声,眼眶倏地红了。
他想把身上的脏东西擦掉,却越擦越脏,眼泪和水泥混在一起,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快步跑来的谢崇砚没有犹豫,朝他伸出胳膊,却被程梵轻轻躲开。
这是程梵第一次在谢崇砚面前哭,他贴着喷泉壁沿,手臂姿势防御,浑身发抖。
昨晚医生说程梵身体很差,需要悉心调养,想起他被下药的经历,谢崇砚头一次觉得自己做事没有分寸,跟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生计较。
他缓缓站起身,快步绕着喷泉来到程梵身后。没等程梵反应过来,他两臂分别揽住程梵的腰和腿,将他从里面捞出来。
程梵反应过来时,谢崇砚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并将他横抱起来。
他盯着谢崇砚身上的泥垢,扬着眉眼,重新挂起愠色:“谁让你抱我的?这是抱女孩子的姿势。”
谢崇砚边察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边对他说:“我不抱你,你走得了么。”
程梵挣扎两下:“你放我下来。”
谢崇砚叹口气:“别动,到房间我就把你放下来,山路不好走,我怕摔到你。”
程梵身体很乏,先是动气又是掉进泥坑,加之昨晚的昏厥,体力确实跟不上。
他抬着眼,正巧冲着谢崇砚的下巴。
纵使两人满身狼狈,但来自谢崇砚身上的雪松气息,犹如漫天雪境中的一抹绿色,清新难以忽视。
“程梵,今天我对你说这段话的本意,其实是希望你在与其他人交往的时候圆滑一些。你想当制作人,日后一定会在娱乐圈闯荡,你的性格很容易吃亏,被人在暗处嫉恨。”
谢崇砚声音清冷平静,似乎抱着程梵并不费力气。
“但不可否认,我的话伤害到了你,我真的抱歉。”
“还有,谢谢你的心愿纸,字很漂亮。”
程梵抬起眼,慢悠悠望着远方,沉默良久,鼻腔轻哼了一声。乏意而至,他下意识朝着披身的大衣里钻了钻。
小院里的人还在聊天,听见门口有动静,不约而同望去。
看见谢崇砚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程梵,关心凑过去询问情况。
谢崇砚脚步没停,知道程梵好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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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解释:“他累了,走不动。”
程梵忽然亮起眸,不满谢崇砚这样说。身旁手臂的力道似乎比刚才重了些,让他难以忽视。
他不满皱眉:“你手臂弄疼我了。”
谢崇砚松了松力道,低声道:“抱歉。”
程梵哼一声,继续把脸埋在谢崇砚胸口,以免被人发现他的狼狈。
围观一切的众人有些唏嘘,尤其是马昊谦,颇为惊讶。
他听程家大少爷说过,谢程两家联姻有内情,谢崇砚并不喜欢程梵,但看起来似乎很喜欢才对。
这时,林羽潭在旁说道:“果然,脾气很冲。”
项枝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某人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