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变成人,还是继续做他的吸血鬼?又是这道二选一的选择题。
该隐沉默了。
他该选择整个血族,还是以诺?
不只该隐沉默,整个宫殿都变得安静,只剩泉水汩汩的流动声。
毕竟,一边是爱人,一边是整个族群。这样的选择太过沉重,恐怕任谁都选不出。
小蝙蝠儿,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血族就算全都灭族又怎么样?等审判过后,该下地狱的下地狱,该去炼狱的去炼狱,还能轮回的重新轮回。又不是彻底灰飞烟灭了,你提前在这儿默哀个什么劲?路西法不耐烦插.进来。
他受不了这一群人磨磨唧唧的,真想给他们一人一巴掌清醒一点。
多大点儿事,一个个这么苦大情深。
他们要是还存有人性,你以为他们会想当吸血鬼?说不定这对他们来说还是个解脱。他们要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你有什么好难过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还想当吸血鬼,那又怎么了?不就是怕和以诺分开吗,刚一点不行吗?谁挡着你们,上手直接劈,这很难?劈不动,哥哥替你劈!
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说话刚出天际。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该隐舔舔嘴唇,转身看向以诺,犹豫着说:这样一想感觉是有点简单。以诺,你觉得呢?
以诺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么简单粗暴的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米迦勒先凑过去给了路西法一拳:路西法!你又想劈谁?上回徒手拆了地狱,放走的恶魔让天使们足足抓了三天!地狱重建耗费天使军团整一个月!
路西法堕天之后干的那些事,说多了米迦勒心里全是泪。
也幸好路西法还算有点分寸,当时没把锁住撒旦的锁链也砍了,不然天下真是要乱套。但地狱坍塌那会儿,撒旦脑袋都被地狱看守石砸出好几处伤口,昏迷了一天一夜,也给天使们添了不少麻烦。
虽然后来路西法也有参与地狱重建,可刚一建成就把地狱据为己有,直接占山为王了!简直过分!
总之,天堂近三千年,单是处理路西法惹出来的问题,就占了三分之二的工作量。
路西法啧了一声,接下米迦勒这不轻不重一拳,目光灼灼地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帝,问:父神,您说呢?如此简单的事,真有必要考虑得那么艰难?
该隐看看路西法,又看看上帝,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流转着怪异的气氛,却又讲不出是哪里奇怪。
说他们有仇吧,却还能安静地面对面交流。可若说他们没仇,路西法说话又一句一个刺,每次都对准上帝刺过去。
不过,这次上帝终于没再无视路西法。他缓缓转身,深如幽海的眸子注视着他,唇角溢出一声浅叹,lu,多年未见。你几乎毁了整个世界,非但不向吾道歉,反倒见面便质问吾吗?
上帝其实并没有发火,只是在轻声陈述一个事实。
但即便陈述这样令人发指的事实,他的声音依然那样温润、柔和,好像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阳光的味道。
只是这句话说完,路西法便立刻没了脾气。
他兀自低着头。
完全没了先前日天日地的气势,看起来倒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
对不起父神。他说,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一直围观这两人的该隐,胸口狠狠提了一口气:夭寿了,他这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上帝和路西法平日的相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太不可思议了
那个吾神。该隐连忙打断这诡异的气氛,小心翼翼开口。
我想,我还是做回吸血鬼吧。说完又看向以诺,揪揪他衣袖,征求他的意见:可以吗?
看到以诺点头,道了句随你之后,该隐才终于露出轻松的笑。
上帝轻轻嗯了一声,将他身体恢复原样,身上浅浅的圣光忽得就消失彻底。
神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没有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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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在感觉到神的气息消失之后,全都松了口气。只有路西法疯了一样,身后羽翼骤然展开,煽起一阵飓风。
耶和华,你又逃去哪!给我回来!而后,便急急冲出门外。
直到相隔很远,依旧能听见路西法气急败坏的声音:
耶和华!你再逃,信不信我把你的世界彻底毁了!
宫殿和圣泉终于恢复原样,走送天使和弥赛亚之后,桑格和米娅双双飞去门外守护着。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该隐和以诺两人。
先前有人在时,该隐还放得开。现在,两人又站到一起,该隐忍不住尴尬地往后退了退。说起来,他们还在吵架。
可是,才退了没两步就被扣住胳膊,直接拉进这人怀里。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嗯?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在耳边,让该隐耳朵不由自主动了动。
还,还不是你,想着变回人类就不要我了,还想让圣泉杀死我的宝宝!
小吸血鬼声音有点儿大。反正不管占不占理,气势得先出来。
以诺被气笑了,用力把该隐往自己身上揽了揽,手掌覆在他的小腹:难道不也是我的宝宝?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若不是父神出现,到时孩子留不住,你逆转仪式进行一半,兴许也活不成了。
他说着,拉过该隐,双手搂住他的腰,闭了眼吻在他鬓边,隐宝,你让我怎么办?
胡说,你才没想那么多该隐低了头,嗫嚅着:而且,你也从没说过喜欢我,哪有那么离不开
说起喜欢,以诺忽然笑了,手指勾着他下颌:还学会先告状了?那你呢,嗯?一只吸血鬼,突然跑来梵蒂冈找红衣主教?就没点不可告人的秘密?
忽然被说中隐瞒好久的心事,该隐眼睛一瞪:没有!
他不接话还好,这一开口,以诺便立刻看出他的不自然。
没有?我可没忘记,你这小骗子做过什么事。到底刚开始找我来做什么的?
以诺其实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小吸血鬼这么傻,心思都放在明面上,肯定不会真有什么坏心。但该隐竟然在他的连番逼问下,开始脸红,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
脸怎么突然红了,隐宝?
该隐只觉得自己脸上直冒火,连忙低头回避。耳朵都红透了,就是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肯接。
还真有秘密啊?宝贝儿,给我说说,是什么秘密?
眼看小吸血鬼脑袋越来越低,以诺佯装难过地叹气:果然,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阴谋的哎
而后松了抱着该隐的手。
不是,没有!该隐连忙否认,我就是我就是话讲到一半,又说不出口,只能模模糊糊哼哼一句走肾,连嘴都没张开,也就能听出个声调。
以诺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什么,宝贝儿?我没听清楚。
好吧,该隐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