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说:“我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
陈鸥说:“什么?”尼斯的碎发拂过陈鸥腋下颈窝,他被扎得很痒,正小心地挪动手臂,准备把尼斯推到一边。
尼斯问:“您右手受伤后,给自己……那个的时候受不受影响?”他发出闷笑。陈鸥踢了他一脚,不过力道很轻。尼斯觉得这算是获得了无罪豁免,抱着陈鸥的手臂开始追问:“说说,说说,我才不信您从来没有过那个。”
陈鸥没好气地说:“你赖在我的房间十多年,哪个父亲会对儿子做这么变态的事?”
尼斯搂着陈鸥的脖子,对他咬耳朵:“我觉得那个很有意思,真不敢相信您这么多年都……您为了我做那么大牺牲!”他嗤嗤直笑,有和最信任的人讨论生理问题带来的羞涩,也有因此导致的格外兴奋。
陈鸥嘲笑道:“士兵,你有了伴侣还靠这个排解,会被人笑话。”
即使在黑暗中,陈鸥也能感觉到尼斯脸热得发烫。尼斯轻声说:“我没和伯第……哼,信不信由您。”
陈鸥也轻声问:“为什么没有?”
尼斯几乎把陈鸥的耳朵咬在了双唇中间,陈鸥觉得耳朵痒得很:“自从那次,您知道,瓦根第找了三个人,都很厉害,所以我后来,嗯,不太适应。”
陈鸥震惊了:“什么?”他想,尼斯可不要因为那个晚上而染上什么扭曲的性癖好!
尼斯说:“我不太会,嗯,主动。上次是他们……我又不想学他们的样子,您知道,很恶心。”他做了个呕吐的姿势,表示自己节操仍在。
陈鸥心想,视频里可没见你有多恶心。但尼斯既然向他求助,他就得拿出可靠长辈的样子,设法帮他解决。他沉思了一会儿,问:“伯第怎么说?”
尼斯低声说:“他不高兴,有一个月不跟我说话了。”他有点难过,毕竟这是他人生的初恋,如果和柯娜那段不算的话。
陈鸥安慰地拍拍尼斯,心想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受了冷落就来向自己撒娇。只不过小时候是因为教授,现在是因为小情人。他清清嗓子,说:“爱有时未必伴随性,也许你们应该给各自一点时间。你才十六,伯第最多也就十八岁。”
尼斯着急地说:“不是,我很想要!而且我那方面的欲望很强。伯第有一次撞见我在寝室洗手间,嗯,那个。后来他就不理我了。”
一直觉得尼斯被伯第抢走的陈鸥终于克制不住酸了一下:“我猜他是自尊心受损,毕竟你宁可,唔,也不找他。”他结巴了一下,还是不能坦然和尼斯谈性。
尼斯嗤嗤笑了几声,不好意思了,低声说:“总觉得和他……有些奇怪。”他转过头,问陈鸥:“您第一次是和谁?”
陈鸥嘲笑道:“很少有人第一次像你那么丰富精彩,没什么可说。”尼斯捶了他胸口一下。
陈鸥看着天花板,慢慢回忆道:“是在大学二年级。我十五岁读大学,比你还要早一年。其他人至少比我大三岁。对于少年,这个年龄差几乎是一代人的代沟。”
尼斯感同身受地点着头,他遇到了同样的困扰。青春期没有年龄相仿的伙伴,身边的人全都比你成熟,那种寂寞简直活活闷杀人。正是因此他格外珍惜伯第,因为除了伯第,再无第二个人愿意靠近他。
陈鸥道:“她很美,是艺术专业学生,弹得一手好钢琴。我俩在联谊会上认识,都不太懂得和人交际。我送她回家,目送她进了家门才回来,但下一个路口,她从背后叫住了我,说要再送我回去。那一瞬我就知道,基本就是这个人了。”
尼斯酸溜溜地说:“我以为我只需要和教授争夺您,没想到您的心早就属于了别人。”
陈鸥微笑一下,摸了摸他的头,道:“一个月后我们就发生了关系。我永远记得那个晚上。她说她幸福得即使立刻死去也无憾,我也一样。”
尼斯震动了,说:“啊!”他印象中陈鸥是温和内敛的,不知道他还有如此深情激烈的一面。他问:“后来呢?”
陈鸥道:“她因病去世了,家族遗传病,癌症。从那之后我就立志做基因遗传方面的研究。”
沉默了一会儿,尼斯说:“之后难道您就没找过别人?”
陈鸥道:“找过,再没有当初的感觉了。一个人一辈子,可能也只有那么一次感觉。”
尼斯抱住他的脖子。陈鸥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谢他的安慰。尼斯轻声问:“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让您痛苦了么?”他不安地问。
陈鸥微笑,回答道:“不,不痛苦,这是个爱的故事,爱不会让人痛苦。”他是真的不伤心。和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一起,知道他平安无事,世上没有比这更让人快慰的了。他不会让早已埋葬的悲惨回忆影响自己。
尼斯默然。过得片刻,他猛然掀开床单,伏在床上,双手撑起身体,说,“来,骑在我身上!”
陈鸥猝不及防,道:“干吗?”
尼斯说:“我给您看看我现在有多么强壮!快来!”他侧过头,冲陈鸥眨眨眼。陈鸥一边想这孩子真胡闹,一边被成功地激起了童心。
于是陈鸥慢慢地趴在了尼斯背上。尼斯没有食言,双臂一曲一伸,果真驮着陈鸥做了几个结结实实的俯卧撑。但陈鸥看到他双臂隆起的肌肉,莫名其妙联想到了猩猩以及一部描写人类收养猩猩的老电影,骤然笑场了。结果尼斯也没法再做下去,翻身抱住了陈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