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尔结婚的时候,文华老太婆把山下的房子分给了他,那里似乎是以前文华住的地方。后来在“要想富,分开住”的思想下,他们上山来修了这间房子,山下的那间就开始一直空着了,人们似乎都喜欢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文华老太婆也不除外,金桥结婚的时候,就让他跟自己住在了一起,因为山上的这件房子比较好,比较大,等狗尔结婚的时候,文华就让狗尔去住山下的那间破房子了。媳妇进门了,发现老大住着好房子,老二却住着这么滥的房子,肯定不愿意了,于是,一场架就这么吵开了,金桥家本就不是喜欢争的人,于是就把山上的这间房子让了出来,金桥搬到了山下,狗尔搬到了山上,文华还是愿意和大儿子住一起。
夜里的猫头鹰,似乎喜欢往一些即将死人的家里飞,在狗尔开始卧床不起的时候,每天夜里,都有一只猫头鹰飞到他家,“喔……喔……喔……”一直叫到深夜。慧琳想了很多办法,用火吓,用石头砸,但它每晚还是要飞过来。
家雷在和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精神似乎很是不好,我和刘华关心的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爸的病越来越重,而且最近还有一只猫头鹰飞到了他家。我和刘华一听,马上来了精神,“有猫头鹰,抓到没,我看看长什么样子,以前只是在书上见到过,也听人说过,我还没见过呢!”我高兴的说。家雷小声的说:“抓什么啊,我妈天天晚上想办法赶它走,但它每天晚上都飞过来,每次都歇在那颗枇杷树上,就是不飞走,天天晚上叫,吵都吵死了。”华尔却发表了不同的看法:“我觉得可能是鬼变的,来勾魂来了,你看谁家全家健康的时候有猫头鹰来叫的!”我们一想,也是啊。其实大家都明白,包括家雷在内:狗尔已经是肝癌晚期,前不久就查出来的,现在,不过是躺在床上的残喘度日。
“妈妈。那怎么有几个小土堆呢?”妈妈在右间坡砍柴的时候,我指着不远处问道。“那里啊,一个是你六爹的坟,你六爹在很小的时候因为感染风寒死掉了,你爷和婆就裹张席子把他埋在那了,还有两座是立军的祖祖的坟,过了好多年了,坟慢慢变小,现在没想到和你六爹的坟一样大了。”听着妈妈的解释,看着坟头上长着的一从灌木丛,想象着:要是六爹没死,现在应该也结婚有孩子了吧,他应该也对我很好吧。可是,生命真是无常啊。
一阵秋风吹过,岩上的梭梭草随风飘动,就像一个少女的头发,迎着秋风尽情的装扮,木李子叶已经黄的发红,在秋风的吹拂下,洒落了一地。周围看不见一个人影,地上的落叶慢慢印出一个个脚印。“秋天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人语,又好似风声,脚印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感受这个特殊季节里的韵味。风停了,梭梭草也梳理好了它诱人的长发,叶子不再飘落,一切又回归了寂静,在这个沉寂的右间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叶子上的脚印又印了出来,是一个小孩的,这个印子一步一步的向狗尔家走去。“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那个枇杷树长多大了,有没有枇杷长出来啊?现在是秋天,好像那些果实都是秋天成熟吧,现在正好去看看!”一阵阴风吹过,夹杂着其中的呜呜声,似祈盼,似不舍,似留恋,吹到了狗尔家的那颗枇杷树下。六爹抬头望了望枇杷树,“现在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有结枇杷呢?”一阵疑问从心底升起。其实六爹忘了,枇杷是六月成熟的,在这样即将入冬的深秋里,哪还有什么枇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