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故意气人:所以我还是二十少年郎,你却是胡子发白的老头子。
果然,陶仲文听了眉头一皱,走在长生这条路上,谁都不喜欢被人说老,因为人一老,就会失去很多东西。
你很聪明,道法也很高明,贫道打不过你。陶仲文拿着拂尘,说得一脸坦然,但你杀不了贫道,对吗?
谭昭缄默,抿着唇,一副被人说中的模样。
你身上没有杀性,贫道猜你这是你修的道,是与不是?陶仲文眼中,忽然出现了狂放和热切,你只要杀人,就会破戒,这就是你的道,对不对?
谭昭仍然不说话。
陶仲文就给自己的猜测盖棺定论:贫道说对了,当初高中元早就死在了风水阵下,而你
谭昭持剑:我怎么样?
而你,该与贫道是一路人。陶仲文指向京城,漫漫长生路,一个人总归孤单寂寞了一些,施主真
谭昭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头,谁跟你讲我是长生了!我会老会死,会病会痛,我除了会点特殊技能,亦不过是个凡人。
你
承认自己是个人,就这么难吗?谭昭仗剑一横,在系统努力劝他冷静的背景音下,冷冷地开口,所谓修道,必得是以己身修已道,我相信你是知道的,自欺欺人,没甚意思,既然你不想做人,那我便帮帮你。
说着,居然直接出剑刺了过去,宝剑带着灵光,显然是用了十成的功力。
系统:宿主,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宿主!
谭昭依然故我。
陶仲文怕了,他立刻要逃,当然他逃命的速度也非常快。
两人追逐一番,谭昭抬头,微微看到了山坳中古旧的祭台,上面长满了青苔,一眼望过去就跟老村废墟一样,没有人会多看它一样。
他微微勾了勾唇,出剑愈发凌厉,招招杀气凛然,绝对不会有人错估他的意思。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能杀人。
那你陶仲文惊叫一声。
他剩下的话含在口中,却是如何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一柄凛冽的绣春刀已经插在了他的心口。
你们
谭昭的剑势不减,一剑破天光,径直砸在了废墟般的祭台上。顷刻间,尘土飞扬,祭坛整个垮了下去,露出底下已经干透的血渍。
不
你知道吗,我们不一样,我是有朋友的人,是不是,白千户?谭昭举剑转身,心情甚好地开口。
第102章 信了你的邪(完)
朋友,可笑!
陶仲文的嘴角已经留下了鲜血, 与寻常人的鲜红不同, 他的血呈现变态的酱红色, 血液里似乎也裹挟了某种力量,谭昭福至心灵, 眼睛瞄到了祭坛底下已经干透的血池之上。
我明白了。
谭昭一拍脑袋,立刻对白浚道:先别让他死了,等我片刻!
白浚颔首, 他入了道, 掌中的绣春刀饮了血, 发出阵阵欢愉的低鸣,亦如它的主人。
白浚, 你真拿他当朋友?
你也听到了吧, 他连真实姓名都没告诉吧, 像我们这样的人
白浚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 陶仲文眼中闪过一丝窃喜,虽然身体的疼痛让他极度不适, 但没关系, 这具身体废了, 还有其他的身体, 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只不过这丝窃喜还未泛上来, 白浚的话就将他重新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你以为,所以人都像你这么自私自利吗?白浚的刀握得很稳,就像高中元说的那样, 他手中的刀会告诉他怎么做,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做得还算不错,他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敌人。
更直白来说,就是你让我相信你这个狡猾的敌人而不是自己的朋友,你当他傻?
为什么?陶仲文自认熟知人性,他完全不明白。
没有什么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白浚抬头,得到朋友的手势,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握刀的手一用力,绣春刀便从陶仲文的胸口抽了出来。
没有刀体的阻隔,陶仲文体内的血液开始急速涌出,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刚刚还能搞个小策反的陶仲文已经进气没有出气多了。
你们
就在前一刻,谭昭就找到了祭坛下面的阵法,但很可惜,他依然看不懂,不过所谓一力降十会,如果看不懂,那么就直接毁了它。
反正他来这里的初衷就是这个,没毛病。
想到此,他就冲着白浚比了个拔刀的手势,自己则再次蓄力对着阵眼就是一剑。
两人的动作几乎是同步的,而就在下一刻,陶仲文也是个狠人,他居然自断了命脉,灵魂一下就从躯壳中挣脱了出来。
不过就是一个祭坛,没有了这个,他还有
陶仲文拼命地逃,然而氪命玩家已经默默掏出了白日梦程序,别怀疑,就是那个关着菊潭郡主的琉璃罐。
谭昭觉得自己还是非常善良的,这两位可是老相识了,却都没聊过天,多不好啊,他一定要为两人促成这桩世纪之交啊。
白浚握着刀,眼睁睁看着陶仲文的灵魂被吸入了琉璃罐中。
他凝滞了片刻,默默将刀上的血迹甩干净,收入鞘中,这才走上前道:解决了?
谭昭将琉璃罐的盖子盖好,看里面的黑雾瞬间浓郁了不少,便使劲晃了晃罐子让黑雾覆盖均匀,这才点头:嗯,这里算是解决了,不过这座山算是废了,恐怕没有个百年修养不过来,你等等,我去摆个蕴养阵。
白浚点了点头,没说话。
师傅说,交朋友贵在真心,不是外在那些交际与手段,所以白浚直到现在,朋友依旧不多。很多人甚至觉得锦衣卫所的白千户没有朋友。
但他其实算是有的,朋友,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等谭昭摆完蕴养阵法,已经是星星漫天了。今日的夜空格外地静谧,两人踏着月色而归,仗着武功高强,当了一次翻墙手。
朱厚熜知道陶仲文的事情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哦,竟是他。
谭昭抽了抽嘴角:陛下似乎半点不惊讶?
是个聪明人,可惜了。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谭昭想起琉璃罐里相爱相杀的两只灵魂,什么话都没好说。
这桩连环夺命案,至此就算是圆满收官了,托这桩案件的福,朝堂上又是一波换血,首辅张璁被免,朱厚熜愉快地又提拔了一些新人,他永远也看不厌争权夺利,也不喜欢太过安定的朝堂。
唔,说起来高中元也要进入朝堂了,冲这人的有趣,他肯定不会将人贬得太狠的。
谭昭浑身一哆嗦,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难道是天道爸爸的天雷又在惦记他了?
系统:宿主,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并不是很想要这种自知之明呢:)。]
第二日谭昭就得到了邵元节卸任天师的消息,这位推荐了陶仲文的老道士临了犯错,小气的嘉靖帝自然不会就此放过。
谁也不会想到,除了朝堂震荡,居然连道门都受到了波及。
陛下居然再也不每天搞斋醮了,难道是在憋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