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夭轻轻搓着两只大手,一双质疑的眼眸试探的打量霁月出,妄图得到点答案,至少是反驳。
然,霁月出呆滞的愣在原地并无表示丝毫。
因他被张来一提终于记起了事件原委,张来所言无虚,时光推移至一年前,去年开春二月二,龙抬头,大好的日子正提灯游园的霁月出得了个消息,密探称三王爷霁月明偷着见过了吴杰,二人一起密谈了许久。
这叫霁月出不敢不慎重,如若霁月明与吴杰结党,再除甚难,索性望着满湖的许愿河灯,也点亮了霁月出的脑子,想到了一个堪称绝佳的主意。
便是叫霁月明与白庭礼联姻,白庭礼府上的女儿白夭夭年纪也有十四,霁月明年纪十七,二人登对,男未婚女未嫁的可是给霁月出带来了益处。白庭礼是自己人,有白庭礼牵制看管,霁月明也不敢谋反。
思及此,河灯也不观了,大袖一挥,转身折返回了御书房拟旨,将下旨赐婚的消息传信给了白庭礼,又给了霁月明。
然密探深谋远虑为大霁考虑的长远,出谋划策干脆将霁月明杀掉,一了百了。
霁月出倒不是心善优柔寡断之人,并非下不去杀手,而是时局所迫还杀不得,便一道圣旨将霁月明先发配到扬州。扬州山清水秀人美景善,养人的宝地,养兵是没法的,故霁月出为其考虑周全,叫霁月明去了扬州也只是养身板,消磨意志,较之,最是锻炼男人的风沙滚滚的疆界之地,反而不能叫其去。
一来发配到扬州,二来又与白夭夭结了亲,想来吴杰也不会再注意到霁月明的价值,便也不再器重。
后闻听探子每每回报都是霁月明迷恋作画喝酒,再不就是生病,甚至最后的密信毫无悬念的都是今三王爷病,今三王爷病,今三王爷重病,今三王爷病情好转,买了三颗水蜜桃,今三王爷吃完水蜜桃重病。
也因此,吴杰更是不再惦记霁月明,时日一长,原本过去探望几次的吴杰亲信,也倦怠下来,索性后来再不见影迹。
吴杰与霁月明的暗中关系算是瓦解了个干净利落,叫霁月出也稍稍松了口气。
后探子送回的密报太过无聊霁月出也便懒得理会,但心中却未曾一次松懈下来,心知肚明这霁月明倒是装的真像,一副混吃等死无大志向的模样迷惑众人,还真不能小觑。
遂当时为了迷乱霁月明的心智,将一条袖帕……就以白夭夭的名义寄到了扬州,用白夭夭来牵制其不要与吴杰结党,毕竟白庭礼与吴杰势同水火,吴杰再一见霁月明与白家女儿有情,便也无法再与其串联。
没错,袖帕就是霁月出送的。
当时霁月出未放在心上,久之倒是淡忘了。
再后来便是霁月出,去年年末到镇西将军府上商议抗击南蛮一事,闲性溜腿,扎进了梅园,便被树上掉下来的白夭夭砸了个正着,之后就是买了梅花,迎白夭夭进了宫,一气呵成,遂将原本的计划与圣旨忘得一干二净。
自己苦心孤诣设的局却偏偏疏漏了一环,而这重中之重的一环,便是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将计划全盘打乱,谁也没能料及后来白夭夭就‘从天而降’,自己就将她带进了后宫。
荒唐,可笑,过分,妈的。
眼下就出了这乱子……
白夭夭从霁月出的眼神中明白了个大概,对着跪地的张来轻叹道“下去吧,雪天路滑慢着走。”
“是!多谢皇上挂念,微臣告退……”张来跪拜后连头都不敢抬,一溜烟后退跑了出去。
白夭夭又将德公公也支了出去,待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关紧,将一切隔绝在外,白夭夭凑到了霁月出的身边,悄声道“皇上……您听见了。”
“嗯。”不禁听见了,还全都想起来了,记忆这东西不靠谱,一忘便全都忘了个干净,一记起,又如挣脱大网的鱼群,哗啦哗啦的泄露出来,汹涌的叫人奶疼。
得到答案的白夭夭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尴尬的挠了挠头,索性蹲在地上什么都不说。
而霁月出更不必说,哪里还有开口的脸面。君无戏言这话就这样被活生生打破扔在地上,一文不值。
良久后,白夭夭觉得谁都不开口气氛很诡异,便也引了个话题“皇上,至于袖帕一事,臣妾真的……”
“不关你事,是……”霁月出一转头便望见了白夭夭坚定的目光,清澈的眸子中闪出的光芒似水,心中恻动,感觉亏欠这个小傻妞不少,话一转弯,便成了“是霁月明不要脸,朕会处理此事。”随后对于自己原本的所作所为缄口不提。
霁月出不得不承认,这是平生第一次逃避责任,自己这是怎么了!堂堂八尺男儿……脸呢!
暂且不要脸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