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怀玉眼见天色不早,特意掏出地图比对了一番,确认此处确实有着一处驿站,这才开口说道。
两三年前,穆空青只是在马背上坐了一天,便觉浑身酸痛。
而现下,穆空青赶了一天的路,却依旧还是神采奕奕,甚至比同行的诸位同窗们都要少上几分倦意。
见其他几人的面上多少带着疲色,穆空青主动打马上前,同孔怀玉先去前方探路。
这一来一回虽麻烦,却没有一人出言抱怨。
莫要以为他们行的是官道,便一定是安全无虞的。
孔怀玉本是岭南人士,同穆空青一般,也是千里迢迢来到永嘉书院求学。
只是岭南至永嘉水道复杂,路上不少偏僻路段,都常有水匪出没。
因而孔怀玉求学赶考时,都是半走水路,半走陆路。
论起在路上的经验,在场当属孔怀玉最为丰富。
他曾吃过官道边假驿站的亏,是以在这方面也更为谨慎。
在场学子泰半都是江南人士,也少有出远门的经验,在这方面,自然是唯孔怀玉马首是瞻。
穆空青与孔怀玉一路疾驰,在驿站四周略一打量,便可见驿站后院中隐约停着一辆挂着官旗的马车。
再看马厩中的马匹,各个都是精壮的良种,不是普通白身可以买得到的。
此处应当就是永安驿站无误。
穆空青同孔怀玉对视一眼,二人确认之后便策马扬鞭。
此处即是永安驿站,那便快些告知同窗消息,也好叫劳累一天的众人早些休憩。
因着这一行九人中有七名举子,住在官驿中自然是不需要另付食宿银钱的,甚至连带着穆空青与另一位少年秀才也一同免了去。
眼下也无甚要事,驿站中空着的客房不少,几人草草洗漱了一番之后便直接入睡了。
只是睡到半夜,穆空青却突然被外头的动静惊醒了。
似乎是有什么人,在驿站中动起了手。
那声音离他的房间很远,但穆空青怕是有歹人正在与他的同窗动手,也不敢耽搁,当即取了弓箭推门而出。
却不成想他这一推门,便见四周的房门都被推开了。
九人皆是匆忙起身的模样,还不晚带上刀剑,这一推门出来,彼此更是面面相觑。
“这是?”穆空青迟疑道。
孔怀玉见诸位同窗皆在,却是长舒了一口气,手中已经出鞘半截的长剑也收了回去。
“你们无事便好。”孔怀玉说道。
只是他们确实无事,这刀剑相交的动静却未曾停止。
有学子有些迟疑:“这官驿中若非朝廷命官及其家眷,也该是有功名在身的学子。眼下驿站中有歹人,我等可要前去相助一二?”
此刻要他们权当不知继续回去蒙头大睡,确实不大可能。
曾经意外卷入朝堂党争之中的穆空青却要谨慎得多。
这里可是官驿,敢在这里动手的,可未必是图谋钱财的贼匪。
眼见着有同窗已经收拾好了外衣,欲要下楼一探究竟了,穆空青赶忙拦人。
“学兄莫急。”穆空青指了指楼下漆黑一片的大堂道:“此刻贼人应是与人在驿站外动起了手。这黑灯瞎火的,我等学子贸然出去,怕是反倒给人添乱。”
至少也要知晓,这外头同人动手的,究竟是驿站的官兵,还是什么人的私卫。
没等穆空青继续说下去,孔怀玉直接打断了他。
“空青,你可还记得我们白日里见过的那面官旗?”孔怀玉同样是见过险恶的,他在第一时间亦是冷静了下来,开始察觉了此事的异样。
穆空青思索片刻道:“是黑字蓝底旗无误。”
大炎官旗都是黑字蓝底,上绘不同纹路,用以分辨官职。
只不过穆空青并不知晓何种纹路对应何种官职。
穆空青不知晓,孔怀玉却是知晓的。
“那官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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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的是刑狱纹。”孔怀玉道。
“大理寺!”
“大理寺?”
显然,在场有不少学子虽未注意过那面官旗具体是何模样,但却是听说过这纹路是何人所用的。
穆空青立时没了出手相助的念头,当机立断道:“若当真是大理寺的官员夜宿驿站却遇截杀,此事便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张华阳平时虽跳脱,但脑子也最灵活。
他家中父祖都在朝廷为官,他自然也知晓此事的严重性。
“空青说得不错。此事我等最好还是莫要掺和。”张华阳出声应和,直接伸手拉住了那预备下楼的学子。
大理寺掌刑狱重案,手上的案子就没有和官员不沾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