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眼看着禅房的门关上了,屋里也没了旁人,实在是没忍住,便将自己憋了一路的话问出了口:“怀玉兄,你可知这江南文会,为何会在寒山寺办?”
这文会和寒山寺,怎么看都是格格不入。
哪怕是由青山书院主办,都比寒山寺瞧着契合。
孔怀玉却是怔愣了片刻。
这个问题,他也未曾想过。
在他的记忆中,江南文会从伊始起,似乎便一直都是在寒山寺办的。
穆空青这一问,倒是将众人的兴趣全都给激了起来。
只是他们一直讨论到十月十五文会正是开办,也没能找出个结果来。
本次江南文会与会者共十一家书院九十九名学子。
北至京城顺天书院,南至粤地广信书院,凡是在大炎境内有几分名气的书院,都不愿错过此次盛会。
而穆空青也在文会上,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见了穆空青后也不顾旁人目光,直直便向穆空青走来。
“空青兄原是在永嘉书院求学。”沈墨笑吟吟道。
只是穆空青却能清楚知道,沈墨的笑意可未达眼底,甚至在话语中,还透着那么两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永嘉县和清江府中间,说是隔着千山万水也不为过了。
穆空青当初离开清江府多少有些匆忙,知道他此行是为求学之人不少,可知晓他具体是去往哪家书院的却不多。
沈墨当初在百川书院中打听了一圈,却被告知穆空青已经南下,应当是去往江南了。
再想想自己当初那信心十足地,说是要同穆空青再会的模样,沈墨可当真是一口血都梗在了心口。
如今的沈墨也褪去了当年的意气,整个人瞧着都更沉稳了些,连个头都长高了不少。
乍一看上去,穆空青还觉得有几分陌生。
穆空青也不知为何,明明论起来,这沈墨还曾在自己伸冤时出言相助,但他就是没法对沈墨放下警惕,总觉得这人心里头另有盘算。
惹不起躲得起。
穆空青眨眨眼,索性装起傻来:“不知这位兄台是?”
沈墨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
不等沈墨答话,穆空青便佯做有人在唤他的模样,朝张华阳等人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复又向沈墨拱了拱手:“兄台见谅,同窗唤我怕有急事,若是我等有旧,怕是还得回头再叙。”
说罢,穆空青转身就走,脚下连个顿儿都不带打一下。
而在二人不远处,有学子碰了碰身边的少年:“子轩,你在瞧什么?”
严子轩看着穆空青同张华阳等人谈笑风声的模样,淡淡道:“一个有趣的人。”
那学子顺着严子轩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穆空青一行人,随即皱眉道:“又是永嘉书院那些人。”
见严子轩不搭话,那学子也不在意,反倒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此次江南文会,咱们青山书院于杂文一道上,有了子轩你这样的少年俊杰,永嘉书院便着急忙慌地也抬出一个……”
那学子蹙眉思索了一阵,还是没想起那个名字,只好含糊道:“抬出了一个没听过的小子。说不是冲着你来的,傻子都不信。”
严子轩却不若自己同窗这般不忿:“冲着我来的又如何?”
那学子没想到严子轩是这般反应,一时倒真叫他给问住了。
“书画一道上,素来都是顺天、应天两家争锋。而永嘉书院在论道上也屡占上风。唯独我青山书院,书画论道鲜夺魁首也就罢了,近年来,于杂文上也屡屡失手。”
严子轩语调平淡,可说出的话却并非那般平和:“再这么下去,青山书院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剩山门前那块传承了数百年的牌匾了。”
原本还带着几分张扬之色的学子,听完严子轩的这番话,彻底蔫了下去。
前些年,青山书院的学子们在科举上,比起其他三家来,可以称得上毫无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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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同出江南的应天书院和永嘉书院了,便是北地的顺天书院,也能压他们一头。
先前还能说青山书院醉心学问,不擅科考,可现下呢?
青山书院已经连续两届文会空手而归了。
今年若是再无魁首,怕是今后的炎朝,就只有三大书院之名了吧?
那学子讷讷道:“就那群形状失礼的……”
严子轩看着他,重复道:“就那群形状失礼的人,险些将咱们青山书院压得抬不起头来。”
“好了,子轩。”
有人拍了拍少年的肩。
严子轩收了声,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拱手道:“兄长。”
两人身边,旁的学子亦是朝来人行礼,恭声道:“严斋长。”
“我记得平开与仲礼是要下场书画一道的比试的,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严子城道。
方才正同严子轩说话的学子此刻已经神色肃穆,对着严子城又行了一礼,口中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