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算,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季知府对穆空青如此热情了。
待到了专供提督学政居住的官邸,季知府还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模样,临走时更是一叠声地表示日后还会再来拜访。
其态度之热切,一度叫穆空青怀疑季知府莫不是有求于他。
而后事实证明,季知府待穆空青还真就是打心眼儿里的热切。
提督学院的政务不忙,穆空青平日里也只需在府试、院试、乡试时露面。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提督学院都需得与当地府衙通力合作,季知府的态度便更加明显,就差拿自个儿当穆空青的下属使了。
每逢官员调任都是大比之年。
今年翼天府的秋闱,便是穆空青走马上任以来的头一件大事。
翼天府与顺天府挨着,也算天子半边脚下,权贵不多世家不少。
相比于顺天府乡试,这翼天府的乡试虽说不至于争个头破血流吧,但也并非寻常能中的。
穆空青作为提督学政,他是考官也是阅卷官,最后的桂榜也须得在他眼前走上一遭。
穆空青打眼一扫,再对着桂榜将考生的试卷一一核对,确认无误后方才令衙役发案。
这届秋闱若说有什么特殊的,那便是穆空青在桂榜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秦文启。
当年在清江府时,两人还曾做过半年同窗。
当时这秦文启小少爷说什么都不信穆空青乃寒门子,还兀自脑补了一出穆空青师从隐世高人的话本子戏码。
谁承想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穆空青竟成了他的乡试考官。
不过,秦文启中了?
穆空青忽而想起了什么,问秦以宁道:“祖父说要过继的几个孩子中,是不是有个名叫秦文启的?”
穆空青记得秦以宁当初同他提起这事时,好似是说过秦文启的名字的。
秦以宁想了想:“是那个从清河县并回主家的旁支吧。我记得他,在秦家送来的几个人里,祖父似乎最看好他。”
穆空青恍然:“那便是了。”
秦以宁被穆空青这么一问,也想起了这事:“怎么,他这届秋闱中了?秦家可还有旁的子弟中举?”
秦以宁自从被穆空青劝慰过之后,便对秦老大人过继之事看开了,这会儿甚至还有心情问起秦家这回有几人中举。
不过看秦以宁的表情,比起期待家族繁盛,她更像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穆空青点头:“秦文启是中了,旁的兴许是我没记住,似乎是没有了。”
秦以宁失望,还以为能看秦家那些人狗咬狗打一架呢。
下人端来热水供穆空青洗漱,穆空青刚一放下巾帕,便见秦以宁这十足失望的表情。
穆空青看她这样不由露出一抹温和笑意:“你就这么不待见他们?”
秦以宁在京城时,偶尔还会照看秦氏族中的产业,穆空青还当她是为了家族妥协了呢。
秦以宁哼笑:“该收拾的人我娘都收拾过了,所以我平日里才不计较。我知祖父一心挂念家族,也没打算真对他们怎么样。但若是能叫我见着他们倒霉,倒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穆空青在秦以宁额上落下轻轻一吻,轻笑道:“秦家旁支这么多年才有一个秦文启勉强出头,还要被记在祖父名下算作嫡支子弟,这么想想不是解气多了?”
他鲜少见到秦以宁这般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模样,实在是可爱。
秦以宁把穆空青推开,本想装出生气的模样,却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当人人都是你呢!那秦文启如今也不过二十又几,能在翼天府中举也称得上一句俊杰了。你少拿话来哄我。”
这话倒是不假。
当年在周家私塾中同穆空青交好的几人,也就秦文启一人中了举。
穆云平和穆云安兄弟二人,如今还在百川书院苦读呢。
即便是用永嘉书院的那群天之骄子们来比,二十多中举也是能称得上俊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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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穆空青这路走得太快,两相比较之下,才显得旁人二十中举好似已经暮年了一般。
秦以宁想想又:“清河秦家到底同当年的事没什么干系,况且这秦文启日后也要记在祖父名下,你若是同他还有交情在,平日里便提点他两句吧。”
秦以宁不在乎秦氏家族,却在乎秦老大人。
若是秦氏家族就此落败,恐怕秦老大人也难安心。
与其扶持广平秦家的人,秦以宁宁愿扶持这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旁支。
想想广平那些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秦以宁的心情又好了几个度。
穆空青因着秦以宁的这番话,加上如今他也算是秦文启的座师,于是鹿鸣宴后秦文启往穆空青府上递拜帖的时候,穆空青便接了下来。
两人近二十年不见了,秦文启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肆意张扬的小少爷了。
他对穆空青的态度恭敬,却也夹着几分尴尬。
任谁见自己和童年伙伴之间有了这么大的差距,心里都不可能无波无澜的。
而穆空青对秦文启就更不会上赶着了。
他此时热情,反倒是给秦文启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