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迫于两方的压力,决定将洛祈涵召回,御前辩驳此事。”萧晋初慢悠悠地说,清暖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御前辩驳是陌冰彦发明的一种方式,最重要的是人们只看辩论的结果,就连皇帝都没有权力左右此事,想来这已经是祖父能够争取到的最好方式了,果然,萧晋初说,“若是要论辩论,满朝文武加起来都说不过水斐然一个人,也就是他能够和翊儿、洛祈涵能够有一争之力,但我冷眼观他的行事,似乎对洛祈涵的举动相当看好,不,与其说他看好洛祈涵,倒不如说他对敬敏公那一脉非常不满。”
清暖想到自己记下的水斐然的履历,便道:“这是正常的,敬敏公一脉因为皇帝的宠幸又有太子当后盾,所以想来是骄横跋扈,常人都要退避三舍,水斐然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天子重臣,爬到左都御史这等高位,而且清名传遍全国,想来他虽然机敏缜密,但内心还是有自己的原则,我估摸着,他对敬敏公这一脉早就看不惯了。何况他是贵族分出去的不受宠的正子,想必对贵族那等做派也看不顺眼,水斐然能看到一点民间疾苦,大概对容冽他反而更加认同。但水斐然的官位高低完全取决于皇帝对他的信任,可以说他就是那无根的浮萍,您怎么会觉得他没有威胁呢?”
在清暖想来,洛明霄内心里是偏向太子的,而水斐然必定要接下军令状,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却也必须全力以赴地去做,为何祖父会说一点威胁也没有?
“我们这位皇帝陛下,最是爱惜名声。”萧晋初露出一个带着些微冷意的笑容,回答,“洛祈涵将此事弄得天下皆知,百姓都知道皇帝因为个人偏向所以将小舅子弄去江南繁华之地鱼肉百姓,导致民间对皇帝和太子风评不怎么好,现在的御前辩驳无疑给了皇帝一个洗清名声的机会,对于皇室的人来说岳家算什么?弃车保帅再正常不过水斐然最最会揣摩上意的人,而且这件事情又和他本心不违背,所以他一定会故意在御前辩驳输掉,皇帝就算一时发落了他,但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继续大用他。”
清暖听见萧晋初这样说,便明白了祖父的意思。
洛祈涵这次的举动虽然过分,但凭着洛祈涵和自己大哥的口才,以及文昌侯府身后代表的势力,只要是御前辩驳就几乎没有输的可能,但真正的危险却在成功地度过此次危机之后。
妄图冲击整个皇朝的制度,对抗这个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连她这种现代人都不敢有这个想法,洛祈涵真的会去做吗?
清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萧晋初:“祖父,您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
“不是我有这种感觉,而是……”萧晋初刚想说什么,却轻轻叹息,然后才说,“暖暖,你可知道,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来,成功地冲击并且颠覆了原有制度的人只有一个”
清暖心知肚明,便问:“是宸亲王陌冰彦?”
“不错,但陌冰彦生逢乱世,自身又武力强大计谋出众,人们面对妖兽的压力和死亡的恐慌,惶惶不可终日,恰好气运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成就无上霸业一统天下,却也因为成功之后太过骄狂而被众多世家联合他的妻儿一同设计围杀,可现在却已经太平了这么多年,各家势力盘根错节,百姓是非常能忍的,他们只要活下去,就算被剥削被奴役被欺诈,他们都不敢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况洛祈涵除了他的智谋之外并无资本。”萧晋初摇头,“众人只觉得他为了贱民而杀岳总督很荒谬,但只有我看出来了,他内心熊熊燃烧的火焰。”
清暖知道,祖父仍旧没有私心,而是变着法儿想让自己和洛祈涵和离。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头各自飞……”清暖低声呢喃,然后坚定地说,“我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