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撒花软帘将内堂遮得严严实实,从外面谈笑风声赶来的客人们,在妈妈热情的招呼下,不断往里走。他们都是些绫罗绸缎上身的纨绔子弟,各个油头粉脸,阔气十足。妈妈拿了他们的赏钱,笑容倍加生花灿烂了。她为公子们掀起门口的香幔,喜气洋洋地迎他们进去。
南宫寻通过不断掀起的帘子看到,内堂里摆放着十来张八仙桌,每张八仙桌旁放两把香樟靠椅,靠椅之上已经坐无虚席。视野再往里面走,可以看到两块透明的落地丝质锦帘。粉红的锦帘遮住了前台,使得里面朦朦胧胧,若幻若离,更加的神秘难测。帘前另外还有两对单足立地的仙鹤香熏台。此时,从香熏台镂空的头部,冉冉升出几缕馨香,香气绕梁,和着遮帘里透出的烛光,让人恍惚如梦,沉澧浸醉。
妈妈招呼好贵客,见南宫寻偷偷往内堂瞄,没好气闷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南宫寻知趣地收回目光,把桌上吃剩的馒头收好,放入袋中,准备付了银两逃离这是非之地。
他招呼妈妈过来。
妈妈瞟了他几眼,睨视他道:“去去去!今天妈妈我高兴,这几盘菜就算赏你吃去了。你以后可别来这地方,这种地方穷人可上不起!”
南宫寻本想撒下银子甩袖就去,但心中疑虑未除,颇为难耐,只得红着脸,装出一些笑容,恭恭敬敬作楫问道:“妈妈,贵地是否就是‘怡春阁’?”
他本来还想问,为何自己一路北上见到的青楼名都叫“怡春阁”。但妈妈显然不想跟他多废口舌,提高音调道:“亏你还是读书之人,门外额匾上那几个斗大的金字还不认识!妈妈我撩起裤腿告诉你,那不是什么‘怡春阁’,那叫‘春香楼’!这几个金字分量可重了,它们可是侍郎大老爷亲手提的。”
妈妈似乎觉得自己的话不妥,忙抽了一个小嘴巴,喃喃道:“干嘛跟他说这个。”
南宫寻听妈妈这么说,心中诧异不已,自己虽谈不上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乡里乡外读书人之中也算得上少年得志,区区几个提字岂能不认识。退到门外朝金字望去,心中陡然一惊,莫非刚才失神看错了,可那会儿他看到的明明是“怡春阁”,而不是“春香楼”。
正是大惑不解,忽见楼上闺阁内走出一对貌美女子,远远看去,两个女子虽都貌美如花,但装束却与其他青楼女子颇有不同:左边的女子穿一件淡雅素衣,色彩不白偏粉,腰间系一条黼黻束带,束带间坠一刺绣香包,香气似近似远,显得内敛娴静;右边的女子着一身紧束红衣,衣前绣有几朵娇艳的牡丹,腰间同样系一条黻纹束带,带旁配得璎珞,娇巧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