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咩咩~~~~
连小羊都跟着他们呼出呻吟。
两人一起沉入海底,又一起飞上云端。
金黄色的夕阳从穹顶洒满雪片的缝隙中鑽了进来,濛濛茫茫。
半晌,歌舒捷一手抚着腿上的知音,一手拨开遮住乌眸的湿发,说明大月氏的传统。「虽然子民都不喜欢离巧敏,但她终究是公主,依照惯例,出嫁的公主回国,大月氏要热闹一番,所以,今晚要办欢迎会。」
「欢迎会?」
「就是吃吃喝喝、唱歌跳舞……之类的。」
一听到唱歌跳舞,知音洩了气地吁一声。「喔~~~~」
「我去生篝火,宰牛羊,为离巧敏准备洗尘的欢迎会。」
「顺便帮我把小羊送回羊圈,大君。」大唐公主甜美的命令。
歌舒捷不以为逆地耸耸肩,抱起小羊如抱公主般轻柔,很贴心的举动。
咩~~~~咩咩~~~~咩咩咩~~~~
小羊离情依依的向娘说再见,明天还要来穹庐里,跟爹和娘相聚喔。
缓缓地,黑幕拉开,穹庐外想起催促子民准时参加的号角声,穹庐内到处是衣服,女人挑选服装,总是犹豫不决。
最后她穿上朝服,象徵帝王之家的紫色,大圆襟,胸部以下是白色丝带,缠得十分紧,将胸部挤得高耸,明显的乳沟使她看起来格外妖娇。
坐在地毯上,对着同镜云粉,扑呀扑呀,向来没精心打扮过,知音愈擈愈难受,她知道自己扑再多的粉蜜,也比不上子民天生的白皮肤,小黄瓜就是小黄瓜,不要妄想作小白菜,拿出方巾拭去脸上的粉末。
这时,歌舒捷走进来,大吃一惊。
「你干嘛穿……」
「大唐公主朝服,有何不妥?」
紫色很适合她,衬托她高贵优雅的公主气质。
在大唐,人民不能穿紫色,在大月氏,子民买不起比黄金还贵的紫色。
歌舒捷很喜欢她现在的装扮,巴不得撩高紫裙,大手从紫襟探入,来一次穿衣服的周公之礼,可号角声已经变弱了,表示子民聚集得差不多了,身为大君,欢迎会的主人,得赶快现身。
箭似的眉一蹙,无法接受那道乳沟……
谁敢偷瞄那儿一眼,他都会气得搥心肝,显现出气度狭小。
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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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他衝回来,拿弯刀去乱砍乱杀一去,还是要她换衣服,比较安稳。
「太……」三思之后,噞下大量的口水,涨红了俊脸。「暴露了!」
「你吃醋?」她隐约感觉到这股醋味不寻常。
「我担心勾起子民被大唐欺压的回忆,还是穿胡服好。」搪塞之词。
大君说得有道理,但知音也有她的难处,女人的衣橱里,总是缺少一件。
而她是没有一件像样的胡服,娘不敢大肆铺张为她半买嫁妆,都是用便宜的布料做胡服,她也不是说非要多华丽的胡服不可……
「可……」欲言又止,低垂着睫,蠕动的唇,十足小媳妇模样。
「可甚么?」时间不对,不然他一定扑上去「安抚」她。
「我没有漂亮一点胡服。」鼓起勇气说。
好像是,歌舒捷仔细回想,她现在穿的胡服,很多都是妇女们乐捐来的。
鮫珠的三万两银子,买了牛羊,剩下的只够维持两个月的基本开销,当时应该答应竇七巧,希望她还没找到人去天竺採买香料,过三天去龙门客栈,少不了会被狠狠地挖苦一番。
看竇七巧的嘴脸还是其次,令他难受的是,没钱帮她买新衣。
箭眉深皱,一文钱的确能逼死一条英雄好汉……
「好啦好啦,大君别皱眉头,」知音急切。「我换胡服就是了。」
「怪了?」在子民面前,她对他百依百顺,除了挑马那件事,可私底下却不一样,两人喜欢斗嘴斗智,增加独处时的乐趣。「平常你不是很爱跟我唱反调,今儿个怎么特别温驯?」
知音背对着歌舒捷,脱朝服,换胡服。
出现情敌,女人的直觉反应就是小心翼翼呵护这段脆弱的感情,能有多小心就多小心,怕他不悦,怕他生气,怕他离去,怕得要命!
还有,怕他知道她有多在乎他……感情的枷锁,爱的綑绑____
是甜蜜的牢笼,让男人女人都不想飞出去。
「不知。」小声得连蚊子都要飞进她嘴里,才听得到。
「下回去喀喀达市集,记得提醒我帮你挑几件。」
「不……要。」她转身,指节泛白,紧抓着还未穿上的胡服遮住胸口。
「是不要还是要?到底是要不要?」湛蓝的眼眸直是水灵灵屋眸。
「不。」男人都喜欢勤俭持家的女人,她眼神坚决。
「一下这样,一下那样,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他了然于心。
庐外传来塔葛尔喊声。「外面已经很热闹了,大君,请和公主快出穹庐。」
闻声,歌舒捷迈开右脚,背后的胡袍驀地被小手牢牢揪住不放,他还能感觉到从手指传过来的颤抖,让他无法走出去。
「大君~~~~」号角声停歇,知音紧张得脸色惨白。
「又怎么了?」语调没不耐烦,而是关心。
「大君是知道的。」
搔了搔右额上的发丝,歌舒节故意装胡涂,看着她像迷路的小羊,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慌又怕的模样惹人怜爱。
「知道甚么?」
「我……」求助且胆小的声音。「我的歌声……」
「像快死的乌鸦哀叫!」爆裂的大笑,回盪在整个穹庐内。
呜呜~~~~
讨厌的笑声!
讨厌的形容词!
泪花在乌眸深处隐隐约约绽放,再怎么讨厌,公主仍然无法讨厌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