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准很清楚,他的弟弟心防过重,即便面对他这个嫡亲大哥,因为过往种种也始终都是隔着一层。
两年前他就有一种直觉,在洛时设置了重重障碍、拒绝任何人靠近的内心世界里,陆涉是唯一的例外。即便这位陆总裁在所有人眼中,不过是一个觊觎洛时色相的下流胚子。
而在这一刻,洛准的直觉,成真了。
洛准不懂,为什么?难道就凭陆涉救过洛时一次吗?
就那次不怀好意的乘火打劫,就值得洛时对陆涉另眼相待了?
如今的洛氏,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社会背景,足以拿出滔天的利益来偿还那次的救命之恩,为什么洛时要把自己搭进去呢?
洛准不理解,也不赞同,可他也没有资格去质疑洛时的决定。
洛时此刻的态度虽然熟稔,但洛准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淡漠,虽然浅薄,但是疏离。
洛准心里闪过百转千回,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甚至主动转开了话题。
“放下m国的一切,只关注金桥实验室?”
洛准循着洛时方才的话说了下去:“我看过你关于金桥实验室的项目书了。你想要投资他们一款尚在培育阶段的新药,还是有关于治疗脑细胞受损的,促使脑细胞再生的药物。”
“阿时,不是大哥不支持你。”洛准忍不住皱眉,态度不甚明朗,“可是脑细胞不可再生是生物学常识,这个研究项目成功的几率太低太低了,就算有希望,可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研制成功投放市场,洛氏有什么投资必要吗?”
“不,大哥,恰恰相反。我觉得这个项目前景很好,正因为现在还在研究初期,我们才要抓紧机会。不然,难道等他们研制成功了,我们再捧着钱去要求掺一脚吗?”
“那个时候,还轮得到我们去投资吗?就算轮得上,那投资金额也不可同日而语,因为到时候必然是全世界都在疯抢的项目。”
洛时双手环抱于胸前,翘着脚瘫坐着:“世界人口老龄化越来越严重,每年还在不断地新增无数的老年人。眼下,心脑血管疾病出现低龄化,中风偏瘫脑梗的患者比例逐年上升。”
“这种特效药一旦研制成功,普通的脑梗、中风和脑瘫都能提高治愈率,甚至脑死亡都有救活的希望。既有市场前景还能造福社会,如此利好的项目,为什么不去投资?”
“我不想听这些表面化的理由。”洛准皱着眉,充满了审视的幽深目光投向了洛时,“阿时,你和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瞒着你什么?”洛时觉得好笑,“大哥,你不要惊弓之鸟。我就单纯看好这个项目一旦成功之后,未来能给我带来的巨大效益。”
真的只是求利?
洛准肯定洛时对他有所隐瞒,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
“阿时,你看上金桥实验室,投资他们有关脑细胞再生的药物研究项目,这事是不是和洛向坤有关?”
提到洛向坤,洛准有些许焦躁失态:“阿时,不管洛向坤之前做错了多少事,有多可恨,终究是我们的父亲。如今,你已经让他成了植物人,你还想做什么?”
洛时的眸光倏然变冷,他避开洛准的视线,抬眼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
奢华的灯罩下挂满了剔透的水晶挂饰,在窗外的自然光透照下,打眼看去,光耀闪烁,炫彩夺目。
“大哥,你以为我投资研发新药,是为了洛向坤?”洛时无声笑了,“你想多了,新药如果研究成功,洛向坤应该还能算是受益者。不过,我天天盼着他死,怎么可能还会主动花钱去救他。”
洛准低头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个逻辑是正确的,可这样一来,他就更想不通了。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阻止这款新药的研发,因为一旦研制成功,洛向坤就有清醒过来的希望。”
洛时扯着嘴角,眼神冷淡:“那大哥最好祈祷他没那个运气,否则,我一定亲手送走他!”
洛时恨洛向坤,这一点洛准从来没怀疑过,那无时无刻流露出的滔天恨意,每次都让他感到心惊。
虽然他也厌恶洛向坤,在他眼里那个无情无义的人渣,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但他也不过是不愿和洛向坤过分亲近,却没想过要他的性命。
洛时对洛向坤的恨意,完全超过了一个孩子对一个抛妻弃子的父亲的怨恨,更深,更寒,更瘆。
每次提及洛向坤,洛时表现出的恨意令人彻骨发寒,让洛准感到恐惧,也十分费解。
洛时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不管是洛向坤还是洛准,都让他觉得很无趣,很累。
反正他现在有钱,非常有钱,实在不行他还能去敲诈陆涉。
洛氏的支持,对他而言,已经可有可无。
“大哥,我想投资新药的研发和洛向坤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支持,那就以我的私人名义推进项目也没关系。”
洛准看出洛时的态度,叹了口气,不得已还是松口了,洛时的钱不是来自洛氏,就是来自华茂。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弟弟往陆涉那里再推一步,这样只会让洛时离他越来越远。
“等前期调研报告出来,拟个投资草案递交董事会吧,股东那边如果有阻力,我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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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投资项目得了洛准的首肯,洛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偶尔关心一下庐市那边的情况,几乎把全部的精力放到了金桥实验室的项目上。
但奇怪的是,金桥实验室的负责人对洛氏的投资意向态度一直不明朗,前期调研也不太配合,直到入了冬,项目推进都不算太顺利。
洛时在c国不能第一时间掌握进度,几次都想亲自飞回m国亲自去跟进。
但无奈陆涉死也不同意放行,甚至卑鄙无耻地实行24小时紧迫盯人手段,就连洛时半夜去卫生间,陆总都恨不得亲自给他扶着,实在找不到机会。
洛时看陆涉连着几天几夜守着他,熬夜不睡觉熬得满眼红血丝,无奈松口答应不会私下回去。
一天,洛时在办公室研究着最新传来的数据报告,突然接到了洛准的电话。
“大哥,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现在m国是后半夜了。”
“阿时,吴彪越狱了。”
“越狱?”洛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吴彪?是谁?”
“你不记得了?吴彪,之前我们花了不少力气找到的那伙亡命徒,里面那个把你绑上珍珠号的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