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时莺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带着股慵懒的美感。她没有责怪俞铃的意思,反倒是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我承认,当初我来做你经纪人是贺臣泽跟我说了些好话,但我跟他关系可没那么好,我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价值,他只是一个中间人而已。至于之前的电话,贺臣泽非要关心你,我这个经纪人也只是利用一下这个可用资源。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时莺笑着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利用贺臣泽。”
“他见不得别人诋毁你,非要给你做公关,这不是他心甘情愿?”当然,有些事俞铃也有自己的主见,不可能完全听贺臣泽的。
她低下头,眸子暗了几分,“自以为是,我需要他帮我压热搜?”
时莺打开社交平台,在热度已经下去的时候更新了一条动态,“不是说的人多了,谣言就变成了事实。”
文字下带的视频是工作人员之前就制作好的带字幕的版本。
点开能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女声很清楚就是时莺。当初时皓也不知道自己女儿这么精,会留这么一手,说话的时候也是非常嚣张。
“老子找你要点钱怎么了?当初你妈跑了,不是老子供你上学的吗?”
时莺的声音比较冷静,“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打她也不会跑,而且她走了之后是奶奶照顾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打两下怎么了?我当初就该连你一起打,免得现在跟个白眼狼一样。”后面还跟着一系列脏话,类似于□□什么的。像时皓这种人,骂起来人无非是侮辱女性那一套。
最后他丢下一句,“你也不想我到你跟前去闹吧,到时候大家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不知道会怎么看你。”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当时时莺性格不比现在,更何况她并不想让贺臣泽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因此最后还是妥协,想着给他打一笔钱就算了。可之后换来的,是时皓无休止的索取。
在这条微博发布前,各大论坛已经笃定那些谣言是真的,因为时莺不敢出来澄清。虽然是他们编出来的谎话,却偏要时莺这个受害者去证明不是真的。只要她不出来就是心虚。
然而黑粉还没得意多久,时莺却突然站出来将证据狠狠地拍在他们脸上。不是要证据要实锤吗?录音算不算?不仅如此,工作室还放出了其他的实锤录音。
事情闹大了,引来很多网友吃瓜。
“人家时莺原本没想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说出来博取同情,黑粉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键盘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就你长了一对会打字的手?”
“心疼姐姐,本来拥有这样的家庭就已经很不幸了,还要被黑粉造谣。”
“这什么恶心男的,女人就该打?年轻的时候没本事天天打老婆,老了之后没本事就勒索女儿是吧?”
一时间全网充满了对时莺的同情,尤其是有人提到之前时莺参加综艺时面对黄璇卖惨时都没提过自己的家庭,更加让别人觉得时莺是个不轻易向旁人展示自己伤口独自坚强的人。
甚至之前有人并不喜欢时莺,这会儿又对她产生了几分敬意。在那样畸形的家庭里长大,并没有阻挡她长大以后发光的脚步。
黑粉这么一闹,时莺非但没掉粉,还圈了不少死忠。
另一边的时皓,他是在吃饭的时候听别人讨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事被曝到了网上,他也不知道这些网友是怎么知道自己家里的事的。最后他想了想,很有可能是前段时间跟人家闲聊嘴欠说出去的。
不过他也不怕,反正贺臣泽找到他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现在时莺被网友黑了,他想着她总会来找自己,到时候他正好借此敲诈一笔。
时皓都想好怎么帮时莺澄清了,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时莺联系自己。他气急败坏,再一看,时莺居然发了条微博,点开是自己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时候录的?这个白眼狼,不但不给他钱,还留了一手在这里等他。
时皓气得吹胡子瞪眼,想着威胁不了时莺也就算了,大不了回家就是。
谁知道网友的力量太强大,不仅对他开始攻击,还不知道从哪里扒出了他的照片和名字。他走在路上就听到旁边的人对他指指点点,“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
“我去,他不是时莺那个恶心的爹吗?录音里还说女人就该打呢。”
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想范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管走到哪都被人议论,甚至连工作都找不到只能留宿街头。这其中,当然也有贺臣泽的手笔。
这都是后话,时间回到时莺发声明的那个晚上。
时莺翻看着评论没有什么反应,网上的人总是听风就是雨,她早就习惯了。俞铃看了她一眼,嗤笑,“我就说你哪有那么脆弱,这种事,换成别人的明星早就拿个大喇叭宣传了,恨不得所有人都去心疼他。”
时莺拿起玻璃杯,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了下去。明明酒的度数不高,她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一样。那是很久之前,贺臣泽知道她的所有往事,时莺站在他面前不敢说话。
男人伸手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从她背后温柔地圈着他,“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时莺颤了一下,轻声说,“不该瞒着你那些事。”
而后,身后的手臂就紧了紧,“还有呢?”
见她不说话,贺臣泽有些不满,“他叫你转钱你就转,就这么听话?”
女孩沉默了许久,贺臣泽将她的脸偏过来一些,才发现她眼睛湿了。时莺转过身窝在他脖子里,大概是想起以前的事,温热的眼泪流到他脖子里。她鲜少流泪,时莺不知道,那个瞬间贺臣泽心都碎了。
他轻叹一声,“什么时候能聪明点儿?”
回忆像是存放很久的书信上残余的笔迹,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褪色。
聚会结束后,司机将时莺送回住处,一路上她都没说话,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
到了楼层,原本该回最里面的那间,时莺却鬼使神差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犹豫了片刻,抬手摁了一下门铃。
没一会儿门打开了,贺臣泽看到时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时莺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胳膊上,不由想到他之前受过的伤,她没有关心过一次。贺臣泽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带了些疑惑和受宠若惊。
时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她有些后悔,微微别开脸,“来看看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眼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刚见了自己一面就要离开,贺臣泽喉结滚了滚,伸手将时莺拉进来,“都没看,怎么知道没事?”
“……”早知道,她刚刚敷衍的时候换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