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大娘子的事,邹氏一正月心都是揪着的,她有数种法子帮衬女儿,可还是那句话,守孝是人伦大事,她不能让女婿身上留下污点,更不能给女儿招来诟骂,真真是一颗心都揪碎了。
二月,官绩考评下来了,顾大伯的考评不出竟外又是一个全优,可惜今年仍不会调任。
三月,收到顾父自徽南的来信,同样不出意外的,他调任了,调任苏北做布政司佥使,正五品实缺,且苏北地域富庶,自古就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民谚的出处,这确是一场高升。
方尚书,的确舍得。
13.
回与不回
茹婳的婚事
这确是个好信儿,顾父在任上熬了这么些年,如今才算是终于有了施展之处。只这事放在玲珑这里就比较为难了,顾大伯原以为顾父会接玲珑回去,顾父却又托信来说,今年事多,一时头绪零乱,苏北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景况,需得全家安顿下来才好接玲珑回去。又说顾大伯若是给玲珑挑中了某一户人家,不回去也无妨,省得两处劳顿,中途若遇着事就不好了。又说调职匆忙,免于将家里大娘子带去苏北再嫁回徽南,所以家里商议后决定,会在四月初八日先将大娘子发嫁后再赴苏北。
收到信时已是三月中旬。
玲珑看着茹婳寄来的信,心里有种虚洞般的难过,整颗脑袋都钝钝的。茹婳其实很瘦弱,个子也不高,在家里总是最安静的一个,写信来也多是报喜不报忧,总担心她犯了牛性子惹了伯父伯母不高兴……玲珑不敢想像,如果茹婳嫁入的那家人也像颜家那样不成体统,或者是她婆婆不好相与,又或是姑嫂兄弟们不好相与……如果她的夫婿不偏疼她几分,她那样安静的性子,受了委屈绝不会与父母兄弟说,只会悄悄咽下去。
心里难过,玲珑没心情和三娘子四娘子说笑,一个人躲在老太太睡觉的里间,手上机械性的给老爷子缝制夏衫,眼睛里不停巴嗒巴嗒掉泪珠儿,看的老太太眼里也是一片湿润。
如果有机缘,这姐妹俩以后还能见面,如果没机缘,许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老太太想起自家姐妹,以前在淮南时,三两年总能见一面的,自离了淮南,这二十来年,竟一次都没见过了。
男人是雁,飞的再远,总有回巢的一日;女人是叶,离了枝头,就再也回不去了。
老太太又想,玲珑这顿哭,或许不单单是为茹婳的,也为她自己,孩子快一年没见父母,肯定是想的,便开口安慰:“你父亲不是不管你了,是这日子赶的紧,顾不得接你回去,等他到了苏北安顿下来,必是要接你去的。我前儿听你伯父说,从这儿到苏北只坐船,几日就到了。你别着急,就算家里顾不上接你,等完了,让你二堂哥送你回去。我听说那里闹海匪,也不知你父亲那边是个什么章程。”
玲珑抬头,那里要是太平安然,方家也不会将顾父调那里了。这年头,哪儿都不太平,海边有海匪,山里有山匪,河里有水匪,纵是没有人祸也有天灾,哪处才算是真正的太平呢?
这一想,倒是不哭了,又惆怅起来,似她们这样平常的人家,不是在江湖随波逐流,就是在官场上随世沉浮,何曾真正为自己做主过?
见她终于不哭了,老太太这才说:“明日你大伯家要给你姐姐添送嫁妆,你也别在这里躲着了,要稍什么趁早整理出来给你大伯母,让她一并送到徽南。”
玲珑焉焉儿的起身,摆弄了两下衣裙,抬脚出去了。她一出中院门,老爷子就回来了,往里间一望,哎哟,可算是走了。
坐下之后就挺纳闷儿:“我与你不是这样的性儿,二儿夫妻也不是这样的性儿,小娘子这扯巴犟的性子是打哪里来的?”
老太太:“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老爷子指指玲珑缝到一半撂下的衫子:“你看看,可还能成样子?”一件夏衫缝的七不成八不成的怪样子,前面都接到后面去了,袖子也是一只长一只短的,能穿吗?
老太太瞅他一眼:“让针线上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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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能穿。”
老爷子:“她缘何每次起小性儿只拿我的衣物撒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