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扇拍上胸脯,又被她手抬起来,又轻轻拍上胸脯。
她看着对面的窗子,糊着窗户纸,颜色熟悉的,也该是每间屋子的窗户纸都是这个颜色,但她偏偏就是觉得熟悉,熟悉的,就给她感觉此时此刻裴观烛合该在她身畔。
她从未跟裴观烛分开过如此长时间。
太不习惯,也不舒坦,幸好了她之前在马车上将自己做的兔子娃娃给了他,若是没给,她还得再惦记一个兔子娃娃。
光惦记着裴观烛一个,就足足够让她心中若水烧干了锅了。
夏蒹眼睛瞅着窗户纸,团扇拍打着胸脯的速度在变慢,一点一点闭上了眼,坠入了一个深深地梦里。
冰凉的雪砸了她一身一脸。
夏蒹睁大眼,呼出口气,白雾随之而上,她低下腰,冰凉的雪哗啦哗啦从她头发里散了下来。
“夏蒹,”有人喊她,夏蒹抬起头,少年的脸在冬日的阳光下有些看不太清,他穿着一身白色狐毛大氅,脸白若冬雪,只一双弯起来的眼睛黑,墨发半束,猩红的发带随风微微飘荡,耳垂上是墨蓝色的耳珰。
“非要站在树下,”他捧起她的脸,将她睫毛上坠着的雪花捻去,指尖亲昵不已的摩挲了几下她眼下皮肤,“你看,我都说雪下不可能藏着梅花。”
“嗯。”她有些失望看着头顶光秃秃的梅花树,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屋里瞧见外头大雪,常听寒梅寒梅,便想着一定要出来瞧瞧,见梅花树上落满了雪,就用树枝捅了几下。
“回去吧?”他问,手如冬雪一般冰凉,从她脸侧落到她身边,牵起她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然夏蒹又要着凉,吃很苦很苦的药。”
“嗯。”夏蒹点了下头,由他牵着自己回了屋,坐进烧着地龙的茶室里。
室外太冷,屋内又太热,一来一回,夏蒹脸都开始泛起发热的红,接过他新泡好的茶小啜一口,忍不住靠到他身上。
冰凉的檀香味萦满鼻端,这香味比方才喝的茶香还浓,烧的她脸热。
“晚明。”她声音很低,脸贴着他的胳膊,少年穿的衣服总是宽松,只腰线处勒紧,布料柔软又冰凉,她夏天的时候总喜欢将脸像这样贴上去,一到冬日,也改不了这个毛病。
而她也知道,每次她像这样将脸贴上去,会挑起对方怎样的心绪。
“你的脸好红,夏蒹。”
冰凉的手从她脸侧往下,一点一点探上她颈侧,像是寒凉的冰,脚趾忍不住蜷缩,夏蒹抱住他胳膊,偏着头任他冰凉指尖碰触,明明该是冰凉的,游走之间,却带出一片滚热的烫,烧的她全身都开始因此发麻,鼻息间大口大口吸着少年身上的檀香味。
铺天盖地。
“晚——唔……”
真像一场美梦。
可真像,一场虚幻若镜花水月般的美梦。
每一次与他这样亲近,感觉都像做梦一样。
怎会有如此温软的唇舌,好闻的香气,温柔的,漂亮的人。
金环磕碰桌沿,发出不轻不淡的一声响,杯中未喝完的茶水摇晃溢出,从桌上往下温吞流下来,溅湿了少年垂在她身侧的宽大衣摆,却没一个人在意,夏蒹视线犯昏,手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襟,看着他衣襟散乱,露出内里苍白漂亮的皮肤,手从内里抱进去,轻轻掠过他背后腰线,他也终于是暖的了,很暖很暖,这暖因她而起,每当这时,他就会是这样暖的。
“夏蒹,”他的声音响在耳畔,微微带喘,吐息喷上她耳畔,夏蒹感受着他泛凉的唇舌轻抿过自己耳廓,声音像是在她耳朵里化掉了,“梅花,在我身上,哈……种种试试吧?好吗?我给你看,夏蒹要的一切,都给你……看。”
声音若潮水般褪去。
天色大晴,夏蒹面无表情睁着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第61章 心烦意乱
疯了。
疯了吧。
日光照在她面上,夏蒹脚步虚晃踩在地上,走两步停一会儿,走两步停一会儿。
啊啊啊疯了吧!
她甚至都没脸问系统那个让她心情如此波动的梦究竟是开启了共梦,还是她自己做的。
如果真是她自己做的——
夏蒹停住脚步,眉头皱得很紧。
如果真是她自己做的……那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梦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人总不可能会操控自己的梦境,而且她自从和裴观烛分别后又几乎时时刻刻都处在这种担心他的状态里。
夏蒹其实也一直都是个很容易做古怪的梦的人。
有些时候放寒假,梦见学校炸了,要不就是梦见自己和邻居家一个不太熟悉只见过两面的哥哥甜甜蜜蜜了,但是自从穿来后,凡是梦到的有关裴观烛的梦,除了他杀人就是他砍人。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几日日思夜想的结果,会导致她梦见个这么大的。
夏蒹跟龚秋儿轮流守在尹夫人身边,一般是夏蒹守上午,龚秋儿守下午,但今日夏蒹和龚秋儿提出了想要替换一下的想法。
她穿好了衣裳,服饰都是苏府统一给她们发放的,看似和一般丫鬟的没什么不同,都是暗蓝色统一服装,但细看便能发现,给她们四位府外招来的江湖侠士的衣服,袖口处用布料掐了一圈细细的黑边。
夏蒹着急往前院的厢房处去,还没进院便迎面撞上了想要找的人。
天色尚早,负责采买东西的小厮还没来得及出门,见夏蒹过来习以为常笑着问,“夏姑娘今日有什么东西想托我捎啊?”
“不是想托你捎东西,”夏蒹喘出口气,“我还是想问问我写的那封信,有回信了吗?”
“哦,信啊,”小厮恍然大悟,听夏蒹问到最后,微微蹙起眉,“没有——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