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枝注意到,这几天尤怜开始很注重打扮,每日在镜前端详好久,涂脂抹粉,掐上一朵梅花簪在发上,这才出门去黄叟那里。
虞枝枝观察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找到尤怜,她蹙着眉,眼中有浅浅担忧:“尤怜,你若打扮太过惹眼的话,说不准会被五殿下看中,到时候,你就难逃侍寝这件事了。”
尤怜讶然看了一眼虞枝枝,然后脸上浮起红晕,羞涩地笑了:“给五皇子侍寝,难道不好吗?”
虞枝枝檀唇微张,眼中疑惑:“……好?”
虞枝枝想象不出来,服侍一个男人睡觉有什么好的,哪怕那个人是皇子。
不过话说回来,冷宫里的皇子,是宫女们避之不及的,尤怜真是鬼迷心窍。
可尤怜晕红着脸说:“五皇子他,芝兰玉树、俊逸风流,怎么不好?”
虞枝枝有些不解:“不会恶心吗?”
她想起白马寺那日,她一想到代王齐琢要逼迫她,那种恶心是从里到外的。
尤怜愣了一下:“恶心?怎么会?”
尤怜红着脸说:“别人说,这件事是快乐的啊,”她凑近虞枝枝耳边,“你没有做过这种梦吗?梦里……”
尤怜的声音渐渐轻微,而虞枝枝早就僵在原地。
梦……
她的确做过那种梦,那就是在和一个男人做那种事吗?
她从未将齐琢的逼迫和那个梦放在一起想过,一个是恶心的狎弄,一个是靡丽的荒唐。
尤怜说:“如果梦里的那个男人是五殿下,你觉得恶心吗?”
虞枝枝努力将梦里模糊的脸想成齐琰的样子,然后她猛地摇了摇头。
虞枝枝轻轻蹙着眉:“除非不和五殿下睡觉就会死,不然我还是对他敬而远之吧。”
第7章噩梦。
虞枝枝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在冷宫里偷闲。
隔日,齐琰派赵吉利来西偏殿,命虞枝枝在西内捡枯枝做柴火。
于是两个侍寝宫女,一个成了伙夫,一个成了拾荒人。
虞枝枝是大清早出门的,尤怜比她更早出门去了东厨。
虞枝枝背一个篓子,在天寒地冻的西内捡枯枝。捡枯枝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始想宫外的弟弟和姆妈。
不知道这个冬天这样冷,他们有没有足够柴火取暖。但她转念一想,在宫外,方世叔和方岐师兄会帮忙照料一二的。
她用枯枝在地上扒拉,算了一下日子。
说起来,师兄方岐好久没有入宫来看她了。
她的师兄方岐世代学习医药,如今是太医令之下的药丞,算是不负家学。
他父亲却没有做医工,早年有机缘拜入大儒门下学习经传,后被举荐任了并州云中郡治下的一处县令。
虞枝枝正是从小在云中郡长大,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过家家一般地要在方岐父亲门下学医,方岐父亲看在上峰虞阳的面子上,收下了这么个徒弟。
后来,方岐随着父亲回到洛京,本以为一南一北再无见面的机会,没想到世事难料。
虞阳被定下叛国之罪,虞枝枝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进掖庭做了宫女。
她正在想着这件事,忽然听见头顶上一道声音传过来。
“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虞枝枝抬头,看着面前的清秀男子惊喜道:“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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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一旁的篓子和枯枝稍作解释:“我捡些枯枝做柴火。”
方岐神色有些怔忪,他欲言又止,然后慢吞吞地替虞枝枝背起了篓子,走在虞枝枝前头,说道:“北宫森严,许久找不到机会见你一面,这西内倒是很松散,见面也容易许多,只是……”
他神色黯然起来:“我来迟了。”
虞枝枝忙说:“没有没有,我很好。”
她问道:“阿昭好吗?”
方岐说:“虽然还没醒来,但也没有更坏。”
她的亲弟弟虞昭,两年前和父亲一道出征,所幸逃了回来,吐了一口血后陷入昏迷,一直到今天还没有醒来。
幸好宫外有家奴姆妈照料,还有方岐父子时时接济。
没有更坏,就是好消息了。虞枝枝默然片刻,重新振奋说道:“前些日子,我得了两匹布,绣了不少花样,待会拿给你,帮我换些钱给姆妈使。”
方岐笑了一下:“洛京人很喜欢你的绣样,有豪富出价五千钱购得一件。”
虞枝枝杏眼微微圆睁,雪后初霁一般,她露出了一点笑,但她神色很快郁郁:“师兄,我知道你家清贫,实在不必给我这么多钱。”
方岐却坚持:“我说的是真的。”
虞枝枝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和他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