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用再去想办法混入万家,也不用去青帮做狗头军师,也不用去顶替个倒霉鬼做官进市政府,开门就是关键人物,绝杀!
把粗粗打算好的几条发展路线划掉,乔昼决定这几天就跟着兰因了,多好一npc啊,用不到了还能废物利用当备选套装使。
他愉悦的快要哼起歌儿来,乖巧地蹲在他口袋里的木偶打了个小小的寒噤。
它总觉得,披上疯医生壳子的乔昼,也开始疯的有点那味儿了,所以到底要不要提醒他收敛一下……
兰因不是话多的人,面对招引而来的魂魄更是字句简短凝练:“死因?”
眼瞳乌黑无光的孩童停顿了数秒,面无表情地开口:“爸爸从外面拿回来一个东西,叫我吃掉,说吃掉以后家里就会发财,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他声音木讷呆板,浑似在说别人的事一般,丁点不见悲愤痛苦,好像全身的情绪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体维持着人形的表象。
他的话一出口,兰因的眉头就蹙起来了,他侧过脸与乔昼对视,身边的人同样一脸震惊,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爸爸?不……等等,这不可能,他爸爸明明……”
震惊得浑然天成,茫然得毫无破绽。
随机应变的天才,见风使舵的鬼才。
木偶躺在口袋里啧啧称奇,这么个优秀人才,不去演戏真是世界演艺圈的损失。
淳朴的兰因被乔昼浑然天成的演技蒙骗了过去,下意识地以为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没有多说,沉默了片刻,忽然转向小鬼继续问:“你爸爸相貌?”
乔昼心中赞叹,这也是个反应绝快头脑灵活的人才。
“光头,胖胖的,嘴巴边上有个点点。”小鬼有问必答。
兰因和乔昼同时对视一眼:“不是我见到的那个人。”
说了这么几句话,小鬼的身形已经极速黯淡下去,平地里又卷起阴风阵阵,兰因按着乔昼的肩膀稍稍后退一步,微微弯腰,那个少年夭折的孩童便消散在了他们面前。
神庙里恢复了他们来时的静谧和空荡,兰因拿下供桌上的宫灯,里面朱红的焰火已经变回了淡蓝色,安静平稳地燃烧着,像永远烧不尽似的。
乔昼和他一起往外走,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去哪里了?我看你们华夏的神话,死掉的人是会转世投胎的,他是去投胎了吗?”
兰因深色的眼珠遮在长长的睫毛下,像是悲天悯人的神仙:“或许。”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乔昼就适当地保持了沉默,没有再问下去。
出去的路与来时的路一样,兰因提着灯照着黄泥路,从青灰色的雾气里穿过,乔昼不说话,兰因也不是会挑起话题的人,他们回去时的气氛竟然比来时还要更凝重点,一直保持到了前方出现一堵不高不矮的土墙。
只是一眨眼,两人就穿透了无处不在的雾气,回到了十丈红尘中,乔昼回头去看,那条朴素的黄泥路已经不见了,身后只有一堵生着青苔的墙和一口大水缸。
兰因伸手捻灭了淡蓝色的烛火,提着那盏做工精致古朴的宫灯,站在写着兰字的白灯笼下,看着乔昼,一脸欲言又止。
月色飘渺下,银灰色长发的青年还停留在原地,身上一件白大褂像是要溶进月色里,伶仃纤瘦。
兰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努力想了想,试图找个话题打破僵局,乔昼很有耐心地等着,半点厌烦的意思都没有,兰因反而更加紧张了些,握着宫灯的手紧绷,连浅青色的筋脉都浮现了出来。
“那我先走了?那个孩子……”乔昼见他迟迟不说话,眼神越过兰因落到后面的院子里,显然他也是知道里面有什么的,只是今晚得到的信息太过于惊悚,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兰因被他一提醒,猛地想起,面前这人是受托而来,而托付他的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偷了人家的孩子冒认成自己的,还真情实感地在他面前哭了一大通!
不知道真相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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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知道那个抱着孩子肝肠寸断的男人压根与孩子没有任何关系,兰因的表情就有些难看了。
“他还在?”
兰因可没有忘记,乔昼来时说了那人是伤心过度晕倒在他那里,才托付他过来的。
乔昼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应该……已经走了吧?他知道留下去会有风险,肯定不会这么傻……可他又是为什么要让我过来呢?不,应该说他编造这个谎言到底想做什么?”
他皱起了眉头,尽力思索着,兰因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我陪你回去。”
不管那人想干什么,难道两个青壮年还打不过一个体虚的中年男人?
听见这话,乔昼握着手杖的手一哆嗦。
回去?回哪里去?
回那个子虚乌有全靠他瞎编出来的诊所吗?
乔昼面上不慌不忙,大脑飞速转动,冷静地婉拒:“不用了,我叫辆人力车就好,诊所要经过租界,到时候你要回来会很不方便。”
租界里针对华夏人的排斥很严重,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的华夏人常常会被拦下来搜身,甚至会被无缘无故拘留,没有足够的钱贿赂洋巡捕的话很难出来。
奈何兰因心意已决,一双凤眼冷淡又明亮:“无妨,他们不会查我。现在太晚,没有人力车了。”
乔昼被噎了一下,兰因说的没错,现在已进深夜,人力车夫们都回家了,少有的一些车夫也都等在更为热闹的地方,不会有人到柳子巷这边来揽客。
失策,兰因对他的执念有些严重啊。
乔昼默默地想着,面上毫无破绽地朝他笑了一下:“虽然被这样当作淑女送回家很奇怪,但是兰先生既然这么坚持,那好吧。”
他朝兰因歪了下头,示意前方,轻快道:“今天就拜托兰先生了?”
木偶在他口袋里无声地笑的打跌,如果不是边上还有个兰因,它可以笑到方圆十里的鸡都起来打鸣,乔昼神情毫无变化,仿佛对口袋里的动静一无所知。
兰因得到对方许可后稍稍松了口气,暗暗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飞快从门后提出一盏玻璃灯,指尖一搓点着了火,对乔昼笑了一下。
入殓师有很多避讳的词,比如不能对活人说“你好”“再见”“走吧”之类的话,因此他就静静地望着乔昼,等着他带路。
乔昼咬住了后槽牙,同样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所以他上哪里去给兰因变个诊所出来?
要不是文森特这个身份和兰因交好很方便,他已经打算脚底抹油溜了,大不了再套张别的脸回来,可是……
两人在寂静的路上不快不慢地走着,当乔昼想讨一个人欢心的时候,他就是世上最合心意的知己,兰因被他东拉西扯引着说了不少话,不仅说了很多入殓师的规矩,还讲了平日的工作、遇到的人,出乎乔昼意料,这个看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男人,竟然对魔都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家族知之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