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说中,四维空间比三维多出了一条时间轴。
四维宇宙的生灵,可以往返于过去,甚至是窥见未来。这个声音……一直在和她接触,指引她去找它,是不是就是因为,它模糊地看到了被她拯救的未来?
而且,听起来,只要这一票干成功了,白蜂巢失去了这个法宝,他们的邪恶实验必然也进行不下去。那就不会再有迟宵一样的实验品出现了吧?
【通往我所在之地的门,都是密码门。我会将守卫换岗时间、路线和密码告诉你。顺着指引,你就能找到我。只有释放了我,你才能回家。】
桑洱忙道:“等一下,我可不可以多带一个人走?”
对方似乎猜到了她说要带走的是谁,不太愿意:【白蜂巢一个员工在白塔里乱走,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即将被销毁的实验品从笼子里失踪了,这座大楼的所有守卫,都会倾尽全力地来追捕你。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桑洱闭了闭眼,说:“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我一定会后悔的。你可以转走我的意识,一定也能多送一个人的吧?”
……
三分钟后,四维意识还是妥协了,破译出了笼子控制器的密码。毕竟它和桑洱只是合作关系,不是从属。
察觉到迟宵眼皮微抖,有转醒的迹象。桑洱用了密码,笼门“哒”地一下,弹开了,她钻了进去,拍了拍迟宵的肩:“迟宵,快跟我走……”
话音未落,桑洱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推力。一只修长的手伸来,五指紧紧地陷入了她的脖颈里,窒息和错愕如潮水一样无孔不入,桑洱后背及地,闷哼一声,撞到了地板上。
……
自从实验室被送回笼子里,迟宵就觉得他的脑子里,仿佛有一道细弦在割,视野也时明时暗。模模糊糊地,似乎还看到了很多不属于他的回忆片段,纷纷扰扰,让他恨不得去撞破幻想和现实的边界,破坏欲暴烈高涨。
混乱,癫狂,黑白模糊。
让他痛苦的东西,全都应该杀!杀!杀!
迟宵浑浑噩噩地,嘴角甚至浮出了一丝扭曲的笑容。
直到听见手下那闷不透气的咳声,迟宵脑子一嗡,眼中沸腾的血红才慢慢地淡了下去,慢慢地,幻觉都消失了。他看见了一张涨得通红的脸。
这个人是……
她是……
混乱的记忆席卷了上来,迟宵痛哼了一声,抱紧头,跪了下去。落下之际,身体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
桑洱抱住了他的身体,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隔了片刻,才擦了擦眼睛,坚定地说:“迟宵,我们走。”
她隐约猜到了,迟宵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
所以,才觉得不能坐视不理。
这是她亲手带出来的怪物。即使她没有100%的责任,也不能置身事外。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短时间内,他经历了一次次的养成,一次次残忍的摧毁。如果不是因为对她产生了特殊的信任和感情连结,迟宵或许不会经历那么多次的反复研究、来回清洗大脑。到了最后这一次,正如安妮所言,大脑清洗的手段是有次数限制的。
迟宵这状若癫狂的状态,就是一个写照。
四维意识若有所思:【他差点伤了你,你也要带走他。你喜欢他吗?】
桑洱的脸一红,但还是谨慎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爱情能否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下,在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困兽间产生,如今的她还说不清楚。她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如果她有机会带走迟宵,又不去做,一定会后悔。
时间很紧迫,有了脑海中的那束意识的引路,桑洱一路大走绿灯。不过,她负载着一个一瘸一拐的少年,速度还是受了影响。而且,迟宵的失踪,果然很快就引起了白塔的注意。
在追兵的电枪与子弹的威胁下,两人喘着气,堪堪在金属门闭合前,抵达了目的地——白塔高处的一个密闭空旷的大殿。
桑洱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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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迟宵,一走进这里,就被前方一团碧蓝庞大的光晕所震撼到了。它的直径至少有二十米,里头有许多蝌蚪一样的光束在游动,被一个圆形的金属架子困在了空气里。
大厅的金属门被追兵砰砰地撞击得变形。好在,在守卫冲进来前,他们成功破坏了仪器、释放了这缕意识。
蔚蓝的意识重获自由,化作一只温柔的大手,托住了二人,席卷着他们的意识,温柔地纳入了时空的长河里。那之后的事,桑洱就不记得了。
……
蔚蓝的意识,将飘荡的灵魂送回了故乡。
当桑洱幽幽地睁开眼睛时,便看见天空已经亮了,空气里都是湿润的泥味儿。她还坐在那个土坑里。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经历了什么,又觉得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个很长的梦。
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就这样被淡忘在了尘埃中。那个被几度杀死又被她带走的神秘苍白的少年,也不知去向。
对桑洱来说,这个漫长而闷热的暑假,与已成历史的无数个夏天一样,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这一次奇迹般的死里逃生。
山泥倾泻,一群半大的孩子在山里失散了。桑洱是三个失踪者之一。好在,最后大家都吉人天相,活着回来了。其中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桑洱。
她滑进了一个很深的坑里。按照搜山队伍的专业判断,她这种情况,应该是最难找到,伤势也会是最重的。结果,桑洱的身体却毫发无损,醒来后,还自己爬回了山路上。
只是,关于在深坑里经历的事情,桑洱却有点说不清了。
这件事后来还登上了报纸,沸沸扬扬了一轮,风波才慢慢平息。
不过,凡是发生过的事,势必会在她生命里留下痕迹。
在高二的第一学期结束后,桑洱突然告诉父母,自己打算考美院。
桑成济和刚怀上第二个孩子的吴莉娟,都有些惊讶。因为桑洱之前并没有表露过这方面的职业志向,画画只是她的一个爱好而已。
好在,和桑洱认真地聊过未来以后,夫妻俩发现,女儿并非一时冲动。对于自己未来的路,她早已深思熟虑,且坚定了唯一的方向。
只要是桑洱自己想做的,桑成济和吴莉娟,都会无条件支持她。
其实,桑洱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股执念是因何而起的——仿佛曾经答应了要画什么,却没有履行诺言。所以,才格外地想往这条路上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