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清凑近宋慎,同看蛊虫,打闹也该有个分寸。
是是是,我错了,小师弟英俊不凡,惹人心疼,不止你心疼,我也心疼。
夏莉以鲜红长指甲斜掠鬓发,流露奚落之色,意有所指,感慨道:我师弟交友甚广,里里外外,不知多少人喜欢他。我要是年轻二十岁,非他不嫁,同门成亲,十分常见,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着重强调了外人二字,斜睨周彦清,故意气后者。
宋慎剑眉高高挑起,师姐这话,听着吓人,即使您年轻二十岁,小弟也不能娶。记住了,小弟天生患有断袖之癖,无意成亲。
周彦清忍笑,夏莉被噎住了,干瞪眼。
宋慎观察片刻,叹了口气,眼神凌厉,板着脸说:哼,还真是情蛊,还真是快养成功了。
当然啦。夏莉不无得色,我呕心沥血三个月才养大的。
有那功夫,为什么不干正事?
宋慎笃定问:师姐当年学艺时,怕苦怕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唯有学驻颜之术时才肯用心,师父对蛊术一笔带过,你必定偷偷钻研过,对不对?
夏莉讪讪答:咳,也没钻研,好奇养过几只罢了。
原来,你已不是初犯。宋慎失望叹息,师姐明知蛊术乃毒术,明知情蛊造成的神智损伤无药可治,却屡次违反门规,下毒/害人,究竟图什么?
毒术?损伤神智?周彦清一愣,霎时乱了阵脚,暗忖:居然有/毒?我是想收拢他的心,不是想害他
夏莉理直气壮,我只是想嫁给一个死心塌地爱我一辈子的男人,想找个老伴,何错之有?即使杨哥中蛊后渐渐痴傻了,也无妨,我会照顾他的。
啧,被你看中的男人真可怜,两厢情愿的事儿,不该靠蛊虫控制对方神智,暗中下蛊,太缺德。幸亏我发现了,不然,你又造一桩孽。
宋慎合上盖子,果断道:清哥,立刻叫人点一盆炭来,把这只蛊虫烧死。
什么?周彦清魂不守舍,直接烧吗?
宋慎颔首,对,这只蛊虫尚未完全蜕皮,焚毁即可。
不许烧!夏莉犹不死心,再度抢夺,还给我!
没门儿!
除非我死了,否则,决不允许南玄武弟子使用蛊术害人!
宋慎出于信任,一边阻挡,一边把蛊壶交给义兄,催促道:快,烧了它,连瓶一起丢进烧红的炭盆里,片刻它就死了。
啊?
宋慎瞥了一眼,不敢?那搁着,等会儿我亲自办。
周彦清筹划已久,虽然犹豫,却下意识接过了蛊壶,算了,我来吧,我帮你烧了它。
好。
夏莉竭尽全力抢夺,不许烧!
清哥,听我的,直接烧了。
哦。周彦清内心迟疑,匆匆离开,迷茫点了个炭盆,沉思良久后,选择依照原计划,偷梁换柱,烧了个一模一样的壶,悄悄把情蛊藏了起来。
假如,他彻底爱上赵泽琛,心一去不回头,我该如何挽回?
阁中众人,明里暗里取笑我是内当家,玩笑开了多年了,阁主若选择赵泽琛,我岂不是成了被怜悯议论的大笑话?
我绝不能拱手相让!
宁愿照顾变得痴傻的他,也不愿把他让给赵泽琛。
周彦清早有准备,把情蛊藏在偏僻别院里,心乱如麻,决定谨慎考虑后再作打算。
一晃眼,八月初十。
这天,是宋慎的生辰。
瑞王身穿便服,带领一队护卫,早早出城,待抵达约定的路口时,意外发现多了两个人。
民妇见过殿下!夏莉笑容满面,毕恭毕敬。
周彦清牵着马,与义弟并肩靠近,一板一眼地行礼,殿下。
瑞王诧异受了礼,你们也去打猎吗?
宋慎摇摇头,解释答:同路而已。他们是去城郊给一位故交之父祝寿。
瑞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宋慎往车里望了望,王公公没陪着?
他年纪大,禁不起颠簸,待在府里了。
秋风飒飒,宋慎袍角飞扬,俊朗不羁,立在窗口俯视对方,低声说:挺好,省得你一路听他唠唠叨叨。
瑞王难掩笑意,目光清亮,小声说:光你这句嫌弃的话,就够他唠叨半天了。
哈哈哈~
宋慎关切嘱咐:秋凉,披风穿好,坐稳了,路远,咱们在山庄住两晚再回城。
瑞王依言抖开披风穿上,毫无异议,你安排吧,赶在中秋前夕回城即可。
知道!宋慎莞尔,忍不住伸手,为对方系披风带子,放心,一定不会耽误你赴宫宴。
两人并非故意张扬,实在是不由自主,一见面,不知不觉就聊了起来。
这一切,落在周彦清眼里,便是目中无人,便是挑衅,煎熬旁观,愤怒咬得牙疼,心想:
赵泽琛,别得意,咱们猎场见!
第49章 风云
一个生性倜傥不羁的江湖浪子,平日大大咧咧, 竟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原来, 他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只是没给我罢了。
周彦清骑马,旁边是乘车的夏莉,不远不近地尾随王府队伍。
哎唷,小周, 瞧, 小师弟那高兴的样儿!
夏莉攀着车窗,伸长脖子探头观察,频频惊叹, 他俩真要好,聊个不停,瑞王爷够有耐性的,陪着小师弟东拉西扯。
周彦清一听, 心里发堵,却因要强而装作不在乎, 反驳道:反了吧, 分明是阁主耐着性子在给王爷解闷,唉,伺候皇亲国戚挺不容易的。
哪里是伺候哟!
不是伺候,是什么?
夏莉扭头看着同伴,笑吟吟答:瑞王斯文,含蓄内敛, 喜欢清静,身边亲信都是稳重性子,我师弟却率性爱玩,兴致一来甚至无所顾忌,幸亏瑞王大度随和,肯包容。不然,以小师弟的桀骜脾气,他才懒得教导打猎呢,假如换成别的皇亲国戚,那小子一准儿会找借口拒绝,避而远之。
这
周彦清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心里顿时更发堵,握缰绳的手用力得骨节泛白。
夏莉在情场上纵横三十年,心细如发,岂有看不明白的?
她倚着车窗,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卷弄发梢,眼露怜悯,语含同情,感慨劝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天涯何处无芳草?小周啊,想开点儿,无论我师弟喜欢上谁,你永远是他尊敬关心的结拜兄长,千万不要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