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昨晚未能入宫侍奉,怨疑交加,唯恐父亲偏向庆王,其余皇子来过没有?
禁卫答:回殿下的话:卑职于两刻钟前上值,不清楚其余皇子殿下的行踪。
此时此刻高台
宋慎站在乾明宫外,双手撑着栏杆,目光锐利,俯瞰下方被挡驾的韩贵妃母子。
大皇子不安,急欲面见父亲,抬头,仰望位于高处的皇帝寝殿视线恰与宋慎对上了!
照面一打,宋慎不慌不忙,别开了脸,伸指拈了拈盆栽内的花朵,悠闲欣赏。故意气人。
大皇子愣了愣,暗忖:是他?被驱逐的民间大夫,何时入了宫?
皇长子一贯自视甚高,霎时不悦,抬手指着高处,明知故问:那位是谁?看着既陌生,又有些眼熟,似乎、似乎是庆王前两年推荐的民间大夫?
哦?韩贵妃讶异抬头。
高处,宋慎闻了闻花香之后,悠闲离开,仿佛没发现下方人群。
禁卫目不斜视,躬身答:回殿下的话:卑职于两刻钟前上值,不认识您所指的人。
你大皇子脸色一变。
皇儿!韩贵妃隐忍着,柔声道:圣上需要静养,咱们先走吧,改天再来请安。
好。大皇子咬了咬牙,面色虽无异,但离开时,脚步稍重。
走远后,大皇子咬牙切齿,痛骂:那个姓宋的,江湖狂徒,目中无人!他助着老三,连年跟咱们对着干,可恶至极!
韩贵妃忌惮叹息,江湖人士,有仇必报,上次没能治死他,后患无穷啊。
现已交手几次了,姓宋的绝非善茬,但愿父皇不会被挑唆。
少安毋躁,明天再来看看。
两人没猜错,宋慎确实恩怨分明,早已发下此仇不报枉为人的毒誓。
他熟门熟路,稳步行走于皇帝寝殿。
少顷,两名太监迎面寻来,碎步匆匆,宋大夫,圣上醒了!
宋慎颔首,大踏步探望病人,获允进入,刚绕过锦绣江山水墨屏风,恰听见宫奴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和大殿下
承天帝半躺半坐,正揉着太阳穴,病中耐性差,打断道:不见。
他们已经走了,奴婢按规矩禀告您一声。
承天帝面无表情,略一挥手,宫奴忙告退。
宋慎若无其事,草民给陛下请安。
平身。
谢陛下!宋慎定睛观察病人气色,您觉得身体怎么样?可否容草民把把脉?
承天帝躺下了,伸出手腕,睡得还算安稳,但醒后感觉头晕脑胀。
晕得厉害么?
尚可忍受。
稍后草民给您揉一揉?应能缓解缓解。
唔。
承天帝心情复杂,审视英气勃勃勤勤恳恳的年轻大夫,既欣赏人才,又不满其断袖。
片刻后,宋慎缓缓为老皇帝按揉太阳穴,正色嘱咐:请恕草民直言,您这次的病情,颇为棘手,必须卧床静养一阵子,戒躁忌怒,按时服药,辅之以药膳,等能下榻行走了,最好每天去园子里散散步。
承天帝受用地眯着眼睛,威严唔了一声,内心清楚自己的病情,再也不敢随意发脾气。
于是,皇帝遵从医嘱,推了早朝,并将政务分派给亲信,专心养病。
韩贵妃母子次日来请安时,又被阻挡,第三日、第四日至月底时,皇帝病倒,大半个月未露面,引得众人背地里议论纷纭。
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储位空悬时。
承天帝告病,流言蜚语愈演愈烈,人心惶惶。
西北起战乱,中原闹瘟疫,朝中出了大事,父皇却迟迟不露面,拒绝见咱们。大皇子扼腕问:他究竟是病重?还是被老三软禁了?
韩贵妃沉着脸,难说。
父皇不肯见咱们,却肯见老三、老四、重臣等等,摆明了不待见咱们,岂有此理,太偏心了!
皇儿,冷静些。
儿子无法冷静!
大皇子愤恨,困兽一般转圈,咱们辛苦二十多年,艰难铲除了皇后母子,倘若最终输给三弟,儿子死也不服!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动动脑子,总会有办法的。
母妃有什么辙?
韩贵妃目露狠光,咱们与庆王争斗多年,无路可退了,智取不行的话,只能力敌了。
大皇子紧张问:您、您的意思是?
抢!自古以来,谁坐龙椅,谁便是皇帝!
大皇子握了握拳,母妃所言极是,儿子一切都听您的。
哼,庆王算什么东西?韩贵妃冷笑,我儿才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
数日后,早朝一散,瑞王和庆王等人惯例前往乾明宫请安。
不料,半途遇见了韩贵妃母子。
碍于礼节,皇子纷纷行礼,给娘娘请安。
韩贵妃笑吟吟,快快免礼。你们也是去看望圣上吧?
是。
巧了,同路。她仪态雍容,带领儿子率先迈步,一起去吧。
狭路相逢,双方只差没撕破脸皮了!瑞王和同伴们对视一眼,谨言慎行,安静跟随。
此时此刻乾明宫
承天帝身穿宝蓝团龙常服,端坐书案后,皱眉,双手捧着一份早已拟好的文疏细看,沉思良久。
此乃立储文疏,待推敲无误,将会誊写为圣旨,昭告天下。
陛下,宋大夫求见,药煎好了。
传。
是。
转眼,宋慎拎着小食盒入内,陛下,该服药了。
承天帝叹了口气,放下文疏,服药后,威严问:近期,淳州等地出现伤寒疫病,隐约有成瘟之兆,你可知道?
宋慎颔首答: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