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办,我们去求求她试试,她心善,保不准就答应了。”李贺辰说。
“可我们要怎么开口?我不过是个……是个宁家的女儿,我去求,太皇太后也不会给我面子呀。”宁竹衣别扭道:“你去求就行了,她是你的阿太。”
李贺辰笑起来:“胡说什么?你去求太皇太后,她才会赏我们脸面。她现在更喜欢你,胜过喜欢我。个中缘由,你自己清楚。”
第60章 一剑破地 原来是兄弟
太皇太后所居的殿宇, 名为松鹤斋。这里地处行宫北侧,背倚群山,前拥碧湖。极目望去, 便可见满山青松, 肃穆端庄。
宁竹衣与李贺辰穿过回廊。路上, 宁竹衣面露忧色, 问:“太皇太后……当真愿意听我们说这些吗?”
李贺辰道:“你将她哄高兴了,她便会听。”
宁竹衣心说一句“这未免太难了”, 跟着李贺辰一道跨进了松鹤斋的大门。
太皇太后正坐在凉榻上,拿手包一束清香。两个老嬷嬷左右站在她身侧, 一个递银纸, 一个递红绳。听见丫鬟通传声, 她满是褶子的手一停,脸上露出喜笑之色:“豫王世子今日这般孝顺, 早上才来过, 午后又来探望哀家了?”
李贺辰行了个礼,道:“孝顺是应当的。”
宁竹衣也赶忙跟着行礼,一副拘谨的样子:“见过太皇太后娘娘。”
老太太瞧见她也来了, 眯了眯眼, 脸上的笑意愈发了:“今日宁丫头也来了,怎么, 是好事儿终于定下了,急着来报喜呢?”
宁竹衣窘迫一下,道:“竹衣的父母不日便要上京,兴许……是快了……”这话说的,她都心虚,仿佛火烧了眉毛似的。
可除了心虚, 她心底还有点酸酸甜甜的滋味,像是吃了颗梅子。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道:“确实,哀家也听闻那宁江涛的任期到了,原本还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调往何处,原是要回京了。”
宁竹衣点头:“是呀,是呀。”
太皇太后笑容愈发明朗。她笑说:“哀家都这把年纪了,也就盼着儿孙再多些。宁家丫头,等你过门了,可要争气啊!”
宁竹衣窘迫道:“这事儿,眼下谈,还有些早呢……”
一旁的老嬷嬷也笑着提醒道:“娘娘,宁家姑娘还没嫁呢,说这些到底是不好。”被仆从这般提醒了,太皇太后才恍然大悟,笑呵呵说:“瞧哀家,老糊涂了,乱说话。宁丫头不必放在心上。”
趁着眼下太皇太后心情好,李贺辰咳了咳,恭敬道:“太皇太后娘娘,竹衣最近有些心事。阿辰一直想为她帮忙,却没什么门路。”
宁竹衣听了,连忙道:“我没什么心事,世子多虑了。”
李贺辰扫她一眼:“你心事重不重,我能看不出来?”
宁竹衣露出愁色。
见他们如此,太皇太后诧异道:“这是什么事,能让豫王世子为难成这样?”
李贺辰叹了口气,将汤锦兰的事叙述一遍,最后道:“这汤家姑娘是竹衣的闺中密友,她不想入宫,但她祖父偏偏不应,也是无可奈何。”
太皇太后听罢了,蹙起眉头,道:“这汤大学士平日里看着是个和蔼人,对自家姑娘怎的这般不客气?入宫一事,本就要凭心意。若是不想入宫的人进来了,也没法子忠心地在御前伺候,不如不入。”
闻言,宁竹衣眼前微微一亮:“那此事……”
太皇太后从嬷嬷的手里接过了银纸,道:“哀家倒是可以将她要到身边来避避风头,等选秀过了,再放她出去就是。只是这样的事,名不正,言不顺,得师出有由。哀家想要这汤家丫头,总得有个原因。”
宁竹衣眼底的亮色散去了。
没想到太皇太后要一个姑娘,还这么折腾,竟然还需要师出有名。
太皇太后身旁的老嬷嬷笑道:“这还不简单?只要这汤家小姐在众目睽睽下立了什么功,大伙儿都明眼瞧见的,如此一来,太皇太后要人,也就名正言顺了。汤大学士再狠心,也不好与太皇太后争人。”
“立功,可这又能让她立什么功呢?”太皇太后一副困惑模样。“哀家这里,也没什么要帮忙的呀……”
宁竹衣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她问:“若是有人欲从太皇太后宫里偷东西,汤家姑娘勇擒飞贼,如何?”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道:“这倒是不错。只不过,这飞贼由谁来扮,需要好好商量。若这飞贼不是自己人,将事儿传出去了,那就是损了汤姑娘的清誉了。”
闻言,李嬷嬷也犯了难:“娘娘的地界里,多的是咱们这样的老婆子,叫老奴们来扮飞贼,未免也太为难了点。娘娘,不如还是换个法子吧。”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要是扮飞贼的人不利索,在被汤锦兰逮到前就被什么老太监、老宫女给捉着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竹衣沉思片刻,忽然转向了李贺辰,道:“世子,你不是……你不是认识那个什么,一剑破天大侠么?叫他来帮帮忙吧。”
李贺辰面色一肃:“一剑破天乃是江湖豪侠,怎会是梁上君子?要大侠扮飞贼,损了自己的名声,那是绝计不可能的。”
宁竹衣说:“谁让大侠亲自来扮飞贼了?他那么厉害,总会认识点江湖人士吧?江湖人,那不该是什么样的都有的吗?”
一句“他那么厉害”,让李贺辰的面色凝固了。
这句话说得厉害,就仿佛一剑破天若是办不到这些事,就不能算是厉害大侠了似的。
面前的宁竹衣用充满希冀的神色望着他,漆黑的眼里似藏着夜晚的星辰,让被她望着的人,不忍心拂了她的意。
李贺辰原本冷着脸,被她盯了半晌后,皱眉侧过了头,低声说:“成吧,我派人去寻他说一说,但能不能找到人,我可管不了。”
*
这一晚,皇帝在行宫内举办宴会,板牙琵琶的轻响传遍了山峦与屋檐。宴会之上,诸位王室宗族皆喝得微醺,唯有永荣长公主,因禁足而不得外出。
夜色渐浓,宴会终于落幕。一群宾客纷纷自皇帝的殿中散去,如繁星没入水中。豫王府的人与太皇太后一道走着,向大湖的方向款款行去。
“怎么不见世子?”太皇太后搭着老嬷嬷的手,眯了眯眼。
“哦,阿辰白日晕船,身子不适,方才叫他早些回去歇息了。”豫王妃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