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诗泣不成声地替闻姿回答:“闻闻有先天性心脏病。”
陶染重复一遍:“先天性心脏病?!”
闻姿抿了抿唇,摆手说:“能让我,和陶染,单独待会吗?”
刘云诗点头:“好。”
她和贺南初一并退出了病房。
陶染站在诺大的病房里,仍旧没回过神。
那样张扬自信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种病。
闻姿低声说:“坐。”
陶染回神,把花放到床边柜上,拢了下外套坐下来。
闻姿微微转头,扯了个笑:“这花可真好看。”
她喃喃地说:“可惜会凋谢。”
这样一个二十出头,人生大好的女孩子,被病魔折磨成这样。
虽然陶染此前并不喜欢闻姿的跋扈,可心底也忍不住生出难过和不忍。
她微笑着安慰闻姿:“马上就春天了,花会开得更好。”
闻姿叹口气:“好不了了。”
陶染被她的情绪感染,心头有些发堵。
闻姿又张口:“你是不是挺烦我的?”
陶染抿唇没说话。
是啊。
挺烦她的。
外人都知道她家境殷实,待人大方,以为她可以随心所欲,
却没人知道她有着一个对她不闻不问的母亲。
十几年来,刘云诗和她的电话从来只是匆匆,所有的心思放在另一个与她年纪小相近的女儿身上。
她有时候在想,母亲的偏心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爸爸的缘故,所以连带着不喜欢自己吗?
可明明刘云诗也和第二任丈夫离异。
那一定是她不够乖巧、不够懂事,不够优秀吧。
可偏偏这样难过又细腻的心思,每每都要被闻姿当面戳破,让她没有丝毫幻想。
闻姿总会趾高气扬地在她和同学面前陈述事实:“我妈就是最疼我。”
同学以为闻姿只是在夸自己有个好妈妈。
可这话听在陶染的耳中,就像一根扎进心头的刺。
是啊,刘云诗最疼闻姿。
她算什么?
但陶染看着浑身浮肿的闻姿,有点同情她。
在生命面前,那些事都微不足道。
陶染只是说:“都过去了,而且你挺优秀的。”
闻姿苦笑下:“我优秀啊?”
她叹口气:“我以前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
闻姿:“我优秀是因为,很多成绩,是老师心疼我,送我的同情分。”
陶染咬着唇,说不出话。
闻姿:“陶染,我有件事一直对不起你。”
陶染:“什么?”
闻姿咬唇:“我好嫉妒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而我一出生,就注定是灾难和拖累。所以妈一直更照顾我。”
陶染一愣,从没想过闻姿对自己是嫉妒。
也没想到,刘云诗的偏爱是因为心疼小女儿的疾病和寿命。
“你不知道吧?我真的就是个累赘,我生下来,我爸不想管我,所以我妈跟他离婚了。”闻姿眼眶红了:“我嫉妒你,你爸爸很爱你。”
陶染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知道情绪激动对她的病情没好处,手忙脚乱地劝:“你别这样说,他……他应该也关心你的。”
闻姿叹口气:“呵,他一眼都没看过我,一分钱都没有留给我。”
陶染是知道这种被忽视的滋味,她把目光投向床上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