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她们都走了吗?”尤绾问道。
四爷坐在她身侧,给尤绾压了压被子,嘴上道:“苏培盛方才将人送上马车, 现如今早已出发了。”
尤绾松口气, 许久没见府里人,她一时竟觉得有些陌生, 而且钮祜禄格格问的那个问题, 让她着实慌了一下。
四爷也记着尤绾之前的反应, 问道:“方才你拦着爷,不让爷说出元哥儿的名字,是在担心什么?”
尤绾闻言愣住,低头盯着被面上的花纹想了半晌,才咬着唇道:“我只是觉得还是低调些好,元哥儿毕竟是格格所出, 排序又靠后, 若是让旁人知晓他用这个字,怕是不太好。”
四爷盯了她许久, 直到看得尤绾有些局促地转开头,四爷才低叹一声,将人揽在怀里。
“爷昨日已经将请封折子递到内务府了, 等过几日旨意下来,你就是这府上的侧福晋,不必在事事低人一头。”
尤绾大吃一惊:“侧福晋?您怎么能……”
这侧福晋的位置不是小年糕的吗?她提前把侧福晋占了,那小年糕怎么办?
“为什么不能?”四爷长眉一挑,深幽的眼眸紧紧锁在尤绾脸上,“你家世不差,又生了儿子,请封侧福晋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最重要的是——”
他低头在尤绾额头上亲了一口:“爷就想把这个位置留给你,绝不会给旁人。”
尤绾愣愣的不说话,四爷只当她是太过开心,笑着让门外的苏培盛将早准备好的东西拿进来。
只见苏培盛双手捧着个楠木托盘进来,尤绾探头一瞧,上面铺着一张写着福字的红底金文纸,旁边摆着一串编成龙形的铜钱。
“这是皇阿玛赏给元哥儿的福字和压岁钱,你帮他收好。”四爷说道。
尤绾惊诧道:“您说这是万岁爷赏的?万岁爷怎么会知道元哥儿?”
四爷便将十四爷那事说了,怕尤绾又担心,道:“皇阿玛一时兴起,想着含饴弄孙,你安心收下不用多想。凡是昨日进宫的皇孙都能得到皇阿玛的赏赐,咱们元哥儿不过是提前几年罢了。”
尤绾只能战战兢兢地收好,吩咐清梅将那张福字装裱起来,就放在元哥儿房里高高挂着,生怕有人把康熙爷这张字给碰坏了。
四爷给尤绾请封侧福晋的消息,没一会就被尤绾身边人都知晓了,清梅她们自是为尤绾高兴不已,但是有严嬷嬷管着,她们也不敢出去大肆宣扬,只躲在院子里偷偷高兴。
喜塔腊氏听说这件事,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她拉着尤绾道:“有了侧福晋的名分,你以后在府里也能好过些了。哪怕是福晋,也不能轻易把你怎样。对上府里其他人,你也不要一味地忍让,只有你自己立住了,才能护好身边人,护着元哥儿。”
尤绾点点头:“额娘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的,还要把元哥儿养得白白胖胖。以后额娘也能时常进府,到时候让元哥儿追着你喊郭罗妈妈,你可别嫌烦。”
喜塔腊氏笑着说她:“又在胡说八道,尽说些好听的哄我开心。”
*
尤绾这个月子都是在皇庄上过的,她额娘放心不下她,所幸带着小妹留了下来。她阿玛并上两个兄弟,三个大男人只能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互相嫌弃地过完了这个年。
有四爷请来的嬷嬷看着,尤绾整个正月都不能沐浴洗头。幸好她额娘生养的多,有经验,虽然也没松口让尤绾沐浴,但也没拦着尤绾擦身通头。只是这时候整个屋子都必须用炉火烧热,不许有半点冷风进来。
她的饮食也被严格管控,一味的进补会让人发胖,所以每日膳食都需要精心筹备,来调理她产后虚弱的身子。
将近一月休养下来,尤绾的气色着实好看不少,身形虽比不得生育前苗条,但也只是稍稍丰满了些,更添几分撩人心弦的妩媚风情。
贝勒府里,四爷正在和福晋商议元哥儿的满月宴。
福晋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淡漠,道:“妾身看元哥儿生得那般漂亮也是欢喜,不如这次满月宴便大办,趁着正月底再热闹一回。”
她这话正中四爷下怀,四爷自然应允。
“只是……”福晋有些迟疑地说道,“妾身想着按元哥儿的身份,恐怕只能比着四阿哥和五阿哥的来,或是排场稍大些,爷觉得呢?”
反正四爷不说给尤绾请封的事儿,她就当不知道。
四爷直接否了福晋的提议:“福晋不必担忧这点,爷已经将尤氏请旨晋封为侧福晋,这几日册封的旨意便下来了。这次元哥儿的满月宴,同时也是他额娘的册封礼,福晋尽管办得盛大些,该请的人都要请到。”
他之所以请封请得这么急,就是想让尤绾赶在元哥儿满月前冠上侧福晋的头衔。如此这般,尤绾也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满月宴上,不必隐在席后。
福晋暗暗捏紧了帕子,面上还得维持微笑:“这么大的喜事,爷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妾身好提早做准备。”
四爷在尘埃落定前当然不会多言,免得有人从中作梗,尤其是府里这些人,他可不会轻易相信。
“现在知晓也不迟,横竖这满月宴和册封礼也是一起办,福晋应该还来得及准备。”四爷道。
福晋只能笑着答应。
等四爷出了正院,福晋招手唤来赵嬷嬷,面有愠色:“将四爷方才说的话传出去,尤格格只凭一子便请封侧福晋,这样的好事可要让大家都知道。”
赵嬷嬷当即领命前往各个院子传话。
东院的李侧福晋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气得火冒三丈,猛地伸手将桌上的茶壶茶盏往地上一拂。
“侧福晋!”陈嬷嬷忙上来扶着她,免得李侧福晋被碎裂的瓷片伤到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侧福晋嘴里喃喃道,“当初那个小妖精还没进府,就勾得四爷神智不清,我早该警觉的。如今不过才得了一个儿子,也不知道养不养得大,就敢肖想侧福晋的位置?四爷居然还真的给她请封!”
陈嬷嬷搀着李侧福晋坐下,嘴上劝道:“这消息从正院传出来,恐怕早已成定局了,侧福晋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小心被主子爷知道。”
您编排尤格格,还能说是争风吃醋,可您话里话外又提到了六阿哥,这要让有心人听见传到主子爷那里,那可就完了。
李侧福晋气得嗤笑出声:“我有什么好怕的,她是侧福晋,我也是侧福晋,长幼有序,我的两个儿子终归压在她儿子头上,六阿哥怎么也越不过三阿哥去。”
陈嬷嬷暗想你怎么不提二阿哥,二阿哥如今才是府里的长子,侧福晋竟完全忽视这个儿子了。
想起二阿哥那副病弱的身子,陈嬷嬷也是发愁,心里着急却没法子。
李侧福晋突然想到这府里有儿子的又不止尤绾一个,那四阿哥和五阿哥都能走能跑了,也没见四爷提过半点请封的意思。这次六阿哥一出生,尤绾便成了侧福晋。李氏不相信她们两个心里没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