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想,一点也不想让她滚蛋。
蒙特利尔昼夜温差大,入了夜的风凉得很,时差没倒过来,易辞洲也睡不着。
他点了根烟,口中轻吐,手心的温度也逐渐回温。
闭上眼,仔细想了想。
是啊,他需要这个女人来当他的门面,需要这个女人给他塑造一个善意满怀的人设。
呵,一定是这样。
一根烟抽完,又抽了一根。
窗外的风愈来愈大,直至吹散了屋内的焦灼味,只剩下淡淡的烟草清香。
见舒晚还没出来,易辞洲不耐烦地走过去,敲了敲门,“砰砰砰——”
然而里面毫无回应。
“砰砰砰。”
易辞洲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握拳重重敲了下去,扬声道:“舒晚?”
里面依然只有哗哗水流声,没有半点其它的声音。
他拧了拧把手,也是锁住的。
心口逐渐慌张起来,一瞬间,有一种充满危险的信号油然而生。
于是,直觉使然,在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易辞洲喊来半梦半醒的付沉,拎着他的衣领往浴室门口一推,厉声道:“闭上眼睛,踹!”
付沉莫名其妙地被拖过来,又冷不丁地得到这种命令,骨子里那种绝对服从感都软塌了下来。
他愣道:“踹?谁在里面?”
然而话语一出,他立刻就恍悟了过来,这是易辞洲和舒晚的房间,让他闭着眼睛踹,那里面除了太太,还能有谁?
听着浴室里面哗哗水声,也不知道他们又闹了什么矛盾,付沉不敢耽误,抬脚就用力踹向浴室的门把手。
毕竟是练过的身手。
只一脚,上了锁的门把手就七零八落地掉了下来。
易辞洲推开门,迎面而来的雾气看得不真不切,但也能隐隐绰绰看到浴缸里躺着一个人,他心底猛地一颤,“舒晚?”
没再多想,他攥紧拳,上前几步。
本以为会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却见舒晚一脸惊愕地蜷在浴缸里。因为惊吓,她张着嘴,盯着门口,只语未发,甚至连挣扎和惊叫都没有。
易辞洲这才反应过来,她将助听器摘掉了。
舒晚愣了半晌,看着易辞洲略带慌乱的表情,将身子往水里一沉,问道:“你进来干什么?”
她尝试脱离助听器说话,可是声音小得可怜,直接被哗哗的流水声盖过,传到易辞洲的耳朵里,就剩下了蚊子一般的哼唧声。
易辞洲回身将浴室门关上,待转过来时,眼底的一丝惊慌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数不尽的厌烦和郁燥。
他拿起洗手台上的助听器,帮她戴上耳朵,沉声道:“戴好。”
舒晚愣了愣,没立刻作答。
易辞洲极少冲动行事,也根本不会面露仓惶地跑来找她,一时间,她脑子一顿混沌,急忙问道:“怎么了?是我爸出事了?”
易辞洲脸色更沉。
她复又问道:“不会是舒涞又闯祸了吧?”
易辞洲沉默片刻,视线不经意间游走在她湿润的曲线处,轻轻摩挲她的锁骨,语气咄咄逼人,“舒晚,你是不是眼里除了你爸和你弟,就没有别的人了?”
这人的目光追随不已,舒晚抿着唇,又往下缩了缩,最后就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雾气渐渐消散,她余光瞥见浴室的门锁耷拉下来,忽然间就明白了,自己久在浴室不出,他又得不到回应,这才踹门而入。
她不傻,知道溯流而上,顺着他的话答道:“有啊。”
易辞洲来了兴趣,在浴缸边坐下,抱着手臂问道:“说说看。”
“你啊。”舒晚迎着他的目光,似笑非笑。
易辞洲显然不信,他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若说是结婚前,他可能还会觉得这个女人眼中有他;但是现在,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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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了那么久,就算一块熔岩都能淬入冰点了,他才不会相信。
他扬了扬下巴,半开玩笑道:“舒晚,你还是那么喜欢我吗?”
舒晚怔怔,内心不由纠搓,淡然自若道:“那倒没有,我现在眼里只有你们易家的钱。我爸的医药费,我弟欠的各种债,我耳朵的康复治疗和语言训练,哪个不是钱呢?说实话,我挺怕英年早寡的。”
易辞洲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觉好笑,说这么多长篇大论,不过就是想激怒他,想让他跟她离婚。
舒晚这一点,他了解得透透的。
他偏不,迎合她道:“这么怕我死了?挺诚实的。”
舒晚笑笑,不置可否,“所以,你也诚实一下?你刚才闯进来,是不是也怕我死了?”
易辞洲横眉斜睨,“当然,我也一样,怕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