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后来,凯思逝去的第三年,她回到了这里。
那日下着雨,她撑着黑色沉闷的伞,面无表情地在填墓边眺望着海那边,遥远的天涯。
海平面和天空都是,翻滚不甘的铅灰色,嘶哑雄浑地怒吼着咆哮着,冰冷的水雾沁湿了她脸颊边的黑发。
沉睡在这里的诗人说:“Laviemesiedmal;lemortmirapeut-êtremieux.”(活着对我太不友好,大概,还是死亡更适合我一点。)
没有嗅觉,没有心跳,没有味觉,没有……凯思。
她想,活着好冷。
太冷了。
确实,也是死亡和永眠,更适合她一点吧。
她细长的雪颈间,魔党的人留下那个的牙印,已经被一片艳丽的樱花纹身所覆盖。
这种美好而易逝的花,很适合用来为了纪奠,她在有生之年,经历过的那场恒星的覆灭。
三年了,沉闷的钝刀依旧在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心扉,剥下带血的痂壳如瓷器的表面碎裂,将微甜的血气一缕一缕融进冰冷潮湿的空气,搁浅在岸上。
还需要,挣扎多久,呢?
晦涩的海水和天空之中,飞翔的海鸥的叫声有细微哨音一般尖锐的质地,如夜中见不到的风在哀声鸣悼,凄凉得,不忍卒听。
Jaiaimé,jaipossédé,etmaintenantjaitoutperdu.(我爱过,拥有过,然后现在,一无所有了)
14.
22年,圣马洛岛。
“额,又是界主啊。”
已经当界主当得,实在不想当了的某个叶公子默默看天。
“叶哥哥,为什么你开始是凯思的时候,圣杯死活都不肯认你当主啊?”
某只牵着他的手悠闲地摇啊摇,活泼黑发血眸的姑娘很是不解,“额,也不肯认我当主人。”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界主,不能是被主神诅咒过的,吸血鬼吧。所以凯思即使作为亚伯的后裔,也得不到它的认可。”
他笑眯眯地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拂去她发间粘上的一片草叶,然后覆了覆少女柔软的发顶。
“尤其是娜娜作为吸血鬼用世界之力,就更被排斥得厉害。”
他卡其色的风衣衣带和黑发翩绵纠缠着她的,在海咸味的潮湿微雾里,轻盈地飘飞。
“真是傲娇。”
某个姑娘不屑地侧头撇了撇嘴,她颈间有一片美丽葳蕤的,樱花盛放。
海风遥远地吹过大贝岛上,散布在白色野花中嶙峋的黑色礁石,呜呜回旋作响的声音,像是吹奏那些细长翠绿的叶片做笛的歌;从岛上回望布列塔尼半岛海盗时代起就寂寥屹立着的,古老的这座墙池高大而缄默地屹立着,像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朝向那些海上漂泊着的行船,千年未改初衷的等待。
她接着认真地想了想,倚在他怀里,还是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还得谢谢它保护了你的灵魂,我才能再次遇见2.0版本的哥哥。”
他轻柔地勾了勾唇角,环紧了她的细腰,将线条冷厉的下颌抵在她带着蔷薇香味的发顶间,没有说话。
“不说了,叶哥哥,我刚才看见城里那边有卖纸袋的松子糖!”
某个姑娘丢掉了这个引起不愉快记忆的话题,开始扯他有力的手臂,兴致勃勃地拽着他往回走。她不想在这里再吹海风,想回马洛城了,“我还想买以前那种水果棒棒糖!”
“可以,但棒棒糖你得回家了才能吃。”
黑发年轻的绅士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清秀的眉,却依旧宠溺地任由她牵着,拉走了。
“诶?为什么?”
不解的少女婉转的声音。
“因为,很招人。”
他眯着那双绿眸垂眸看她,清朗的音色似笑非笑,“怎么,宝贝妧妧招我一个男人还不够,还想着多招几个?”
额………某位又吃醋了的公子,眼神都在好可怕地释放着杀气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