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闭着眼,偏过头,埋进背对江扉的方向,挡住了脸上的神色。
几秒后,他声音很低的说。
下午还要上课,你先睡会儿吧,我会叫你的。
他听到江扉应了一声,声息便安静了。
一分一秒都被拉扯的无限漫长,乔戈口干舌燥,心不在焉。
半晌后,他才做贼般的貌似无意回过头,窥过去,看到江扉侧卧蜷缩着,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乔戈一动不动的看了他很久,瞥到车里的表指向一点半的时候,他轻手轻脚的坐起来,无声起身,绕过小桌子,半蹲在了江扉那一侧的靠椅旁。
这样的高度使他和江扉离的很近,他的下颌几乎碰到了鸦黑柔顺的头发。
视线之内,是江扉白皙的侧脸,眼睫毛卷翘又纤长,垂下来看着很温顺。
这样干净俊秀,甚至算漂亮的相貌在校园里的确是引人注目的,但乔戈家世不凡,他自小就见过不少相貌与气质出众的上层名媛少爷们,早该对此免疫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江扉的第一眼,他就感觉整颗心都被击中了。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是一旦留意到江扉,整个世界都没了光,只有他是亮着的。
而眼见着江扉离开视线,那份惊鸿一瞥的余韵却如同狂潮卷覆,久久无法停歇。
乔戈不相信自己会对谁一见钟情,尤其是男生。
可他无法否认,他有着天然亲近江扉的本能。
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司机特意开了家里最宽敞的车过来,空间很足,因此一般是在课桌上趴着午休的江扉今天睡得很熟,竟也没察觉到乔戈默不作声的靠近。
他微微耸着肩,如同寻求庇护般蜷着身体,浅色的校服凸显出肩胛骨的单薄线条,看起来安静,又惹人怜爱。
他的皮肤很白,就算被晒过也只是会泛红,很快又白回来了,像莹润鲜嫩的果肉,温热动人。
乔戈看了他很久,才缓缓抬起手。
由于经常打篮球,长着茧子的粗糙指节比一般人要宽。
他不敢碰江扉的面颊,只敢垂手,触碰到发丝时,犹如在捧着一件珍惜的易碎品,久久都不敢用力。
鸦黑的头发从指缝间滑落,仿佛什么东西也从心上流下去了一样,是一种捉不住的流失感。
乔戈垂眼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又挑起几根发丝,看着它们同样逃出了掌心。
重复了几次一模一样的奇怪动作后,他瞥了眼表,手掌微微合拢,搭在江扉的肩头,轻轻晃了晃,一边低声叫醒他。
江扉,快上课了。
他的声音放的很低,近乎柔和。
江扉在这样耐心的呼唤下惺忪的睁开眼,揉着眼,坐了起来。
乔戈及时收回了手,依然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看向他,语气如常。
准备回教室吧,甜点不新鲜,别吃了,下次我再给你带新的。
哦,好。
还没睡醒的江扉似乎还没听清,就下意识点着头。
他捂着嘴,打小小的哈欠,眼角洇出一点湿意,迷迷糊糊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不清醒的可爱。
乔戈的心里跟揣了一只小猫儿似的,缓慢的涨出无尽的柔软,要用力绷紧下颌的线条,才能不让过分泄露的怜爱神情被觉察。
等江扉收拾好了,他们下车。
骤然倾袭的午后阳光驱散了封闭空间的静谧,嘈杂的声响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乔戈站在原地,却觉得心情与来时不一样了,沉甸甸的,又起起伏伏的。
他和江扉在校门口分别,一个去教室,一个去体育馆。
还没有上课,学生们陆陆续续的从门口穿行而来。
江扉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叫了乔戈一声。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认真的说。
谢谢你的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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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酥和午饭,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有人从他们之间的缝隙走过,短暂的遮住了江扉的面容,乔戈不由自主的走上前,缩短距离,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很快的笑了一下,语气难得正经。
不用请我吃饭了,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吧。
生日礼物?
江扉一怔。
乔戈恩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说。
下个月的七号是我生日,我想要生日礼物。
江扉只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承诺道。
好。
第5章三好学生05
高二的六月份即将迎来期末考,学习氛围日益浓厚。
放学后,江扉要去书店买老师建议的课外书,贺阡陪他一起。
书店里都是同样穿着校服的学生,同校的,或是附近其它学校的,即将到来的高考给了高一和高二同样的压迫感,青涩稚嫩的脸上全都是绷起来的紧张。
尽管重来一次回到了高中时代,江扉却也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他只挑了自己最薄弱的理综辅导书,贺阡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一本书一本书的帮他翻看着分析哪个更好。
他们两人的成绩都很好,贺阡要更拔尖一些,几乎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
旁边有认出来的学生趁机偷听,捡宝似的把贺阡选定的那本辅导书拿了同款的。
贺阡没在意,拉着江扉的衣袖去结账,被江扉先掏出钱给了营业员。
他一怔,皱着眉把自己手上的钱递过去,强调说。
我来...
贺阡。
江扉打断了他,蹙起了眉头,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还夹杂着一丝习以为常的无奈。
他按下了贺阡的手,接过营业员找的零钱,然后自己把辅导书放到了塑料袋里。
贺阡没说话,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动作。
走出书店,贺阡的表情还有些凝固,攥着钱的手掌用力到发麻,几乎要将薄薄的纸片揉碎了。
心口发涩,闷闷的被堵住了,无法畅快的呼吸。
从重逢的那天起,江扉就又成了他记忆里那个需要保护的安安静静的瘦弱弟弟,贺阡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他,护着他,让他再也不受苦。
现在他是富贵人家的养子了,所以他能给得起。
可江扉不要。
每一次他试图分享,甚至全部送出的时候,江扉都拒绝了。
他住的老房子又旧又破,走廊的灯坏了,热水器也不好用,贺阡说过很多次让他住到自己家里,都没有说服成功,他们甚至为此吵了一架。
贺阡无法形容自己的心理。
从儿时起,他就把自己当成了体贴可靠的大哥哥,而江扉是依附于他的可怜弟弟,或者像他最喜欢的,也是唯一喜欢的小动物。
贺阡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占有欲,理所当然的想把这个人紧紧拉住了,护在身后。
可随着被收养和长大,他逐渐意识到江扉已经走远了。
就算现在他们每天都能见面,是最亲密的朋友,可贺阡依然感觉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