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您说,这人的脑子没问题吧?他一个乱臣贼子,竟然敢发这种颠倒黑白所谓檄文,说要讨伐我。”
陈凤琪不以为意的回道。
“不过是想当皇帝想疯了而已,一点脸皮都不要了,都说是家丑不可外扬,既然他都不要脸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再给他留脸,将他这些年做的事,全都公诸于众,再将涉及此次刺杀与谋反事件的首恶,全都斩首示众吧。”
这还是陈凤琪第一次毫不留情的直接下令杀人,在此之前,哪怕是对曾派人刺杀过她自己的成王,她都能网开一面,只是下令将那些人流放海外,生死由天定。
安常煦知道,这是因为,这次遇刺的是他,为了能够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所以他这向来的心软,对生命十分敬畏与重视的祖母,才会一改往日的宽仁,直接亲自下令判人死刑。
“好,我这就下旨。”
在尘埃落定之前,同样被收押在狱中的林琅听说这个处置结果后,提出想要再见他那姑姑一面的请求,得到了郭寺卿的批准。
看到他那位年过四十,依旧风韵犹存,看着仿佛二三十岁的姑姑,在被收押入狱后,短短时间内,就老了二十岁不止,看上去仿佛年过五旬,比真正年过五旬的太尊显老得多,林琅笑得十分开心。
“姑姑近来可好?”
仪容狼狈的崔晴柔见到他,目中顿时露出噬骨之恨。
“是你,是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害了我,害了我的孩子,你好狠的心,我可是你的姑姑,良儿他们是你嫡亲的表弟妹啊!你怎么能出卖我们?”
看着对方那竭斯底里,充满怨恨的质问,林琅冷笑着反问道。
“我为什么不可以,你能在害了娘家一族后,心中没有半点愧疚,还要继续利用,害我这个仅剩下的娘家侄子,我为什么不能让你们得到应有的回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敢当
崔晴柔当年曾是誉满京城的崔氏嫡女, 与当时已经娶了正妃及侧妃的祁王生出私情后,选择放弃已定下的亲事,坚持要与祁王双宿双栖。
崇义侯丢不起送嫡女给祁王做妾的脸,又不敢得罪势大的祁王, 或者说是存着攀附祁王的心思, 弄了一出金蝉脱壳, 对外宣布崔晴柔因病不治身亡。
实则做了祁王的外室,被养在祁王府外面,生下两儿一女, 都被记在祁王侧妃名下。
因为这层关系,崇义侯府崔家在私下里与祁王的关系变得格外亲近起来,崔家人在得到祁王的提拔之余,也在暗地里为祁王做了不少腌脏事。
直到崔家因行事不谨,被人拿住把柄, 直接捅到圣前后,名义上与当时的太子有关联的崇义侯府知道, 他们所行之事犯了大忌, 怎样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为保全与其关系更为亲密的祁王,选择咬死不吐真言, 如此一来, 他们不仅能无声的将锅扣到当时的太子头上,还得了个忠心护主的美名。
只是崔家那些人也没想到的是,原以为祁王看在他们崔家一心为他的份上,会在暗地里护他们崔家一二, 却没料到,他们崔家最终得到的是满门抄斩这一最严厉的处置。
崔晴柔在娘家被叛满门抄斩后,的确伤心了几日, 但是随着她因此而得到祁王的格外怜惜,与带着一些愧疚的补偿,没过多久便将那些已赴黄泉的娘家人抛之脑后,更加坚信祁王对她是真爱。
这些年来,即便没了娘家做依仗,崔晴柔也确实一直很受祁王宠爱,虽然无法在人前以祁王府女眷的身份在外走动,但她儿女双全,享受着富贵荣华,活得倒也舒心自在。
见到拿着信物前来寻她的娘家侄子林琅,崔晴柔对其的确很重视,不遗余力的向祁王推荐她这侄子,希望他能有机会得到祁王的重用。
因为祁王对她这个已经没了娘家,只能全心依附于他,也确实对他一往情深的外室挺上心,不曾在她面前隐瞒自己的野心,所以崔晴柔希望自己的侄子能为祁王立下大功,将来成为她的助力。
毕竟对崔晴柔而言,只有当祁王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获得祁王在私下里向她许诺的高位。
所以在崔晴柔看来,她处心积虑的为林琅安排的一切,让他做的事,都是为了她的侄子好,为他们崔家好。
而她这侄子在失去其他亲人后,对她这个血缘关系上最为亲近的姑姑,也确实十分信任和孺慕,所以她才没有防着对方。
却没料到,林琅竟然在事迹败露后,第一时间就出卖了她这亲姑姑,要不然,就算是祁王府出事,也查不到她这个隐藏极深的外室身上。
以恨不能杀人的目光狠狠的瞪着林琅,崔晴柔对这个娘家侄子可谓是恨之入骨。
她丝毫没有想到,若不是她故意隐瞒娘家覆灭的真相,有心挑唆并利用林琅在前,还拿祁王若能夺得皇位,一定会给崇义府洗清冤屈,恢复崇义侯府的名誉和爵位当诱饵,本该有着大好前程的林琅压根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此刻听到林琅对她的指责,提及那些被她有意遗忘与忽略的过往,崔晴柔更是恼羞成怒,拒绝承认侄子的指责。
“你胡说!害了崔家满门的是当时的皇帝,连累崔家被满门抄斩后,还不愿给崔家平反的是先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介女子能在失去娘家后,保全自身已属不易。”
“知道你是我崔家仅剩的独苗,我对你毫无隐瞒,一心一意的为你的前程铺路,你却要这样害我这个姑姑,你还有良心吗?”
听到她的质问,林琅冷笑着回道。
“在你知道我和太尊、皇上的关系后,不断利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要求我接近他们,利用他们对我的信任算计他们,一再提及崔家被满门抄斩的血海深仇刺激我,让我最终还是选择与你们同流合污后,我的良心就已经被你亲手给摘下,没了。”
说起这些,林琅就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当初的挣扎、犹豫和痛苦,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弃太尊对自己的大恩。
仅存的良心,让他对这些人隐瞒了皇上并不像乐阳郡主曾当众鄙夷的那样文弱,其实马上功夫很好,身手也很好的真相。
如今谁都有资格指责他是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唯有眼前这个至今还毫无愧意,对他怀着满心怨恨的女人,最没有资格指责他。
“王爷一定会打上京的,你别以为自己能靠着出卖我们逃得一命,像你这样无情无义,先是背弃养恩,后又背弃亲恩的祸害,就该死无葬身之地,就该与你爹娘一起死了干净!”
面对对方这番竭斯底里的咒骂,林琅语气淡漠的回道。
“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害了崔家满门的最大祸害,其实是你自己,不管你再怎么逃避,崔家都改变不了是因你而被灭的事实,最该死无葬身之地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你,还有你不自尊不自爱的和奸/夫生下的孽/种。”
看了那份案卷后,林琅十分清楚,崔家的贪婪和欲/望,才是导致崔家覆灭的关键原因,而崔晴柔与祁王的私情,以及他们二人生下的孩子,则是促进崔家走向灭亡的导火索。
只是他见不得崔晴柔至今还毫无悔意,逃避自己的责任,还恨对方当初对他的隐瞒与挑唆,才会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特意刺激她。
说完便转身径直离开的林琅没再理对她,任凭陷入疯狂境地崔晴柔变得更为失态,大声咒骂不止。
不过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很快就她与她的子女就被提出大狱,一同被判斩立决,这是崔晴柔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
她原以为,在朝堂上下根基不深的皇上,与那个农家老太婆出身的太尊都是胆小之辈,不敢对他们这些人下死手,顶多也就是与成王一案般,将他们流放出海。
崔晴柔不知道的是,此一时彼一时,成王一案曝出来时,为免给他们这些还没曝出来,对皇皇位虎视耽耽之辈,留下可趁之机,陈凤琪和安常煦才不得不多有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