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你要乖乖的待在这里。”一个漂亮又很有英气的女人说,她的眼中柔情与决意交杂着,“妈妈和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你千万不要来找我们,妈妈只希望你可以过一个你想要过的生活,这样就够了…”
这番话,就像是小时候的秦王明在梦中听到的一样,很模糊,可是话语又很清晰。
第二天,太阳高升,他露出的手似乎还留有余温。
可是,他的爸爸妈妈却不在了,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一年,他才四岁,从此与他相依为命的就只有他的奶奶了。
原本,秦王明应该生活在一个美好的家庭,有人照顾有人疼,有人陪伴有人爱。
两年后,他的奶奶去世了。
在一间殡仪馆里,秦王明呆呆的站在他奶奶黑白相片前。
为什么他的奶奶突然去世了呢?那个非常爱他的奶奶,就这样离开了。
突然间,他的内心开始抱怨,开始悲伤,他跪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是他的亲戚,都是比较偏远房的,可是里面并没有他母亲的亲戚。
今后他该何去何从?
秦王明默默的哭泣着,肩膀抖动,其中也有不少人来安慰他,但他却感觉这些都是敷衍。
现在的他,究竟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悲伤、痛苦、不解、无助等等情绪出现在他的心中,那一年,他才六年。
之后,他被送进了孤儿院。
……
孤儿院里,他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因为正确来说,他不是孤儿。
没有人愿意接近他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愿意让别人接近,他不是孤儿,他跟他们不是同一类的!
不是的!
这时候的秦王明,思想开始极端,他的性格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着。
这时候,几乎没有人可以帮助他。
——爸爸妈妈…你们到底在哪里?
一天,秦王明从孤儿院里逃了出去。
他记得,那一天,月黑风高,所有人都陷入了梦乡,他背着个小背包就悄悄地离开了。
离开孤儿院之后,他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爸爸妈妈,我要找到你们…”他嘀咕着,踏上寻找双亲的路上。
可是,秦王明并不清楚这对于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
——钱已经不多了…
秦王明坐在街道的一个角落里,这些天他去了很多的地方,也问了很多人,却依然无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些人一看到他是一个小孩,浑身脏兮兮的就以为他是一个乞丐,别人随手就丢了个硬币在地下就走了。
或者是另一些人问他是不是找不到家了,想把他送回家里,那时候,他往往都是跑来。
——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他的脸埋在膝盖里,天色渐暗,空中没有云朵,冷风呼啸着,周围越来越冷。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秦王明那瘦小虚弱的身体,恐怕很难撑得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夜深人静,在这时候还继续在街上的人,应该都是有点故事的人。
“哎…你说我们这么晚出来巡逻,能找出个啥呀。”一个年轻人说,看他的制服应该是警察一类的。
“别说废话了,好好看看周围。”
另一道声音相对充满着沧桑,这是一个中年人,看身份,职位可能会比年轻人高些。
他叫张正义,四十五岁,目前单身未婚,做警察已经有大概二十年了,现在是队长的职位,目前带着后辈在夜晚巡逻。
虽然是晚上,可是有时候也是有些事情发生的。
比如现在,张正义在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他听到身边发出了什么声音,然后下意识转头一看。
“这是…”他将手电筒对着旁边一照,看到的却是一个铺着报纸靠在墙上睡觉的人,“你好,请问你是有什么…”
突然,他的话停住了,就像是被遏制住一样。
这是一个小孩,看起来应该只有五六岁。
可是这样年龄的小孩怎么会睡在这大街上,而且看上去似乎是流浪了很久的样子。
“队长,你找到了什么吗?”年轻人走上前问。
“是一个孩子。”
……
——好冷…
——好饿…
——好孤单…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
年仅六岁的秦王明感觉自己走在某条路上,路上的风景一片漆黑,他就像是在黑暗中的一簇即将燃尽的小火苗。
——我真的走不动了…
很累,真的好累,走了一天仍然没有停歇,因为他内心渴望着。
但是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他这样的小孩更是。
不知不觉中,他闭上了眼睛,他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秦王明看到了自己缩着的身体,看到自己紧紧抱着膝盖以此取暖。
然后他又俯视着这座灯光灿烂的城市,很美,却又让人感觉寒冷。
现在的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放空、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
可是突然间,他就像是被人猛地拉了回来一样。
从高空中一下坠落到地面,回到自己的体内。
这是一瞬间的,但他却依然可以记住那只手在他手臂上留下的一丝温度,很温暖。
是什么样的温暖?就像是爸爸妈妈抱着他睡觉,他永远都不会感觉到寒冷孤独。
不知何时起,他眼角湿润,泪水从眼皮间挤出,划过脸颊流下,在脸上留下清楚的泪痕。
“他哭了。”一个人发现了秦王明的状况然后对其他人说。
“对啊,他是做了什么伤心的梦啊。”
“他好像要醒了。”
一人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他们静静地看着躺在折叠床的秦王明。
下一刻,秦王明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双眼,下意识喊了一声妈妈。
但当他看清楚周围时,他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的家里,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而且四周还有很多人在看着他,这些人都穿着警察的制服。
这里应该是一个警察局。
“你醒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走上前,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更柔和一点。
“我在巡逻的时候看到你一个人睡在大街上,我就把你带到这里了,你很久没吃顿好吃的了吧?”张正义说,他将自己买回来还暖暖的早餐递给秦王明。
秦王明默默的接过,他狼吞虎咽,看他这模样像是许久都没吃过正餐似的。
“吃完之后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情况吗?”张正义问道,他想要帮助秦王明,起码要让秦王明回到他该回去的地方。
这时候,秦王明愣住了,他有点慌张,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人一样。
一股情绪在内心蔓延,他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他怕一旦他回去的话,就会彻底的更换身份。
——不要!我不要再回去!我不要!
“不要!!”秦王明猛地推开张正义,他从床上跳下来打算再一次的逃跑,就像是在孤儿院一样。
“等等!”张正义一个踉跄,可是他很快就稳住了身体,迅速抓住了秦王明的手臂,“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事情的!在你决定自己告诉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的。”
“我不会害你的。”他真挚地说。
渐渐地,秦王明冷静了下来。
“真的吗?”他有些害怕的问着,到现在,他基本上不相信那些大人的,因为大人说的话总是骗人的、不可靠的,可是他还是不断的被骗。
……
“队长,我已经查到了他的资料了。”一人将查询到的秦王明的资料递给张正义。
“嗯,谢谢。”
张正义接过之后便开始查看资料,资料很少,可是看着却让人感到同情。
双亲失踪,在奶奶去世后被人送到孤儿院。
“他是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孤儿院那边也有报警。”那人说明着,“想不到他竟然从孤儿院跑了出来,更夸张的是那个孤儿院的地址是在隔壁市的,那小孩竟然徒步走了这么远!”
听到这些话,张正义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只是依然在默默的看着资料,他想到了秦王明那无助恐慌的眼神。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挺想帮这个小孩子的,可能是看得顺眼。
——总感觉他很不一样呢…
为什么会从孤儿院逃出?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走到隔壁的城市,是想要做什么事情吗?
“我们需要将他在这里的消息告诉给孤儿院的人吗?”
“…先等等吧。”张正义开口道,他有些犹豫,犹豫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而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
仔细想想,他现在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很多人在这个年龄,大多都已经成家立业,有着儿女。
可是他却不太一样,至今还是单身,但是并非没有人喜欢他,反而相反,他被很多人暗恋着,甚至有不少人跟他告白,可是他都拒绝了。
很多人到了中年的年龄,大多会有发胖变油腻的现象。
但是张正义随着年龄的增长,魅力倒是越来越大,颇有一种帅气大叔的感觉。
在他这个年龄,或许最应该放在第一位的,应该是考虑爱情婚姻的问题,因为再不结婚的话,人就老了。
“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想,或许他应该去问问秦王明。
秦王明被他们安排在局里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在之前就是一个资料库,也是装一些杂物的。
现在被收拾来作为秦王明暂时居住的地方。
“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一点了吗?”张正义走入房间里,房间里黑漆漆的,虽然这里光线不好,可是也有灯,但是灯并没有被打开,他只是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床上。
可能是突然出现的灯光吓到了秦王明,他小小的身体缩得更小了。
张正义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默默的走到床边然后坐下。
一夜无话,他就只是这样陪着秦王明这个刚认识的孩子。
隔日。
秦王明又一次从梦中惊醒,那画面反复在他的梦中出现,野兽,一群野兽,睁着血红的眼睛,散发着狂暴与野性,死死的盯着他。
实在是让人惊悚,实在是太过真实,让人身临其境。
每当做这个梦的时候,他总有种失去了理智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头残暴的野兽。
“你醒了?”
一直睡在床边的张正义被秦王明这起床造成的微微行动惊醒,但一醒来,他便看到一双如狼的眼睛。
下一刻,秦王明往前一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对着张正义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刺痛,剧痛。
这一口下去,直接咬破手臂表面的皮,深深陷入血肉之中,鲜血很快就从伤口中流出。
更关键的是张正义清楚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他眉头微微一皱,手掌朝着秦王明的脑袋落下。
而在这时候,秦王明也醒了过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做这种事情?为什么突然间他控制不住自己?
——要被打了!
这是他现在的想法,他很害怕,虽然会被打,身体会很痛,可是他更不想回去那个地方。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你要知道,我们是不会害你的,只要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们义不容辞。”张正义轻轻的抚摸着秦王明的脑袋。
这番话,就像是一道温暖的火焰,融化了秦王明冰冷不宜靠近的内心。
秦王明只感觉脑袋上的这只手掌很大,很有安全感。
……
一间小学的大门口前,一堆学生的家长在等待着他们孩子放学。
可是当学生们放学的时候,却有一个孩子孤单的走着,他是秦王明。
在那之后,秦王明就被张正义收养了,不过他一次都没有叫张正义为爸爸。
“今天也没有来吗…”他嘀咕道,可以说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而每一次放学之后,他要去的地方就是警局。
那里相当于是他的第三个家,第二个家当然是张正义的家了。